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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驾亲征的队伍凯旋,归期已定。

与匈奴的战争不会就此结束,以陛下的原意怕是要趁胜追击的,可如今却轻而易举地不必多费心力去规劝地便下了班师回朝的旨意,一反常态。

皇帝班师回朝,可卫子夫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就连卫青留守边境的消息,她也是等众人都传开之后才知道。

卫子夫已经看明白了。

皇帝急着班师回朝,只是因为长安有他牵挂之人,所以迫不及待,连一直以来渴望征服的野心也能暂时抛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长安。

如今离长安很近了吧?

“娘娘...长门宫那位吵着闹着要见您,拦也拦不住。”

长门宫住着的是那位废后,那里本该是皇宫里最死寂的地方,但因为那人被贬之后仍不知收敛,所以总要闹出些动静来。

如今皇宫里都在翘首以盼皇帝的归来,那位不去盼着皇帝回心转意,却闹着要见她,实在是奇怪...

卫子夫觉得自己或许是压抑久了,所以即便知道不该,却还是前来赴约。

其实上一次见面也没有经过多少时间,可卫子夫第一眼看见对方时,只觉得陌生和意外。

她短短时间内老了许多,眼底曾经让她意外的平静也被打破了,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阿娇上前几步,“我看见了,那个女人...”

“本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的,你明白的,椒房殿里面...”

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没有从冲击中回过神来,卫子夫清晰地看见她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里,她明明已经死了......”

她连自称‘本宫’维持颜面的心思都顾不上,一看便是心情震荡,卫子夫于是明白她受到了什么刺激。

只是故作不知,“那是太后娘娘的客人,自然能在皇宫里。”

“不是——”

阿娇紧盯着她,有几分迫切地质问,“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要让她进宫来?你要动手是不是?”

甚至能在她眼里看到期待和迫不及待,近乎疯狂地情绪外泄。

“我可以帮你...”

“不能让她活着,她要是活着,你我都没有出头之日...你真是蠢货,怎么能让她进宫来,就该暗地里动手的...”

刘彻那样一个无情无义,罔顾伦理纲常,觊觎自己嫡母的疯子,凭什么上天还要眷顾他让他得到想要的一切呢?

这不公平。

那样耀眼的美貌,一看便是在备受宠爱的女子,阿娇在看到她容貌的第一反应,便是要把她毁掉。

刘彻不能过得美满,这是她的执念。

阿娇紧攥着她的手,迫切而着急,“但现在也不晚...刘彻还没回来是不是?我们还有机会,不能让他如愿以偿...”

卫子夫原先以为,宫里传言她流露疯状只是陛下废后的借口,如今才发现她是真的会陷入到失控之中,甚至愿意与自己握手言和,眼底的恶意流露到几乎满溢出来。

不知是出于对那女人的嫉妒,还是出于对陛下的恨?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卫子夫自顾不暇,已经无力再揣测她的心思,只把人握着自己手腕的双手拨开,“本宫也从不害人,你找错了人。”

情绪激动下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阿娇癫狂的神情逐渐僵滞,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发笑。

“卫子夫啊卫子夫,事到如今你还在和本宫装什么纯洁无辜,若不是存有心思,你把人弄进皇宫里来做什么呢?”

辛辣尖锐地质问,一针见血。

卫子夫脚步猛地顿住,被戳中内心的不堪,指甲霎时陷进了手心。

如愿以偿看到她凝滞的背影,阿娇笑得更讽刺,“说不出话?本宫猜中了是不是?你也没有你口中说的那般善良,如今没有外人,何必戴着面具呢?”

卫子夫转身,对上她咄咄逼人的视线:“卫子夫,你也嫉妒的是不是?”

诘问如同软刺扎入心间。

当时战事突发,意外地打断了皇帝出巡河间的计划,卫子夫记得自己当时虽是担忧,可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因为害怕,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

她于是明白,原来自己也不是自我标榜的那般无欲无求的。

她一开始不解和不赞同,甚至有些复杂的愤怒,本以为自己是不认可陛下为了儿女私情而将国家大事放置于次要地位,可长久的冷淡和自我折磨之间,她才发现并非如此。

她或许是在为国之大事而担忧,但更多的是她自己也不愿承认的羡慕和嫉妒。

原来她也并非自我以为的大度的。

只从她闪烁的眼底就能看出答案,阿娇轻蔑一笑,只觉得荒谬和可笑,“大家都是女人,都在这后宫里挣扎,说什么不争不妒,全是荒谬的假话,谁有比谁清白无辜呢...”

人人都说她陈阿娇是这皇宫里第一恶毒和跋扈的女人,她知道自己不是无辜之人,也知道自己的名声恶劣,但依旧不曾收敛。

她是大长公主的最宠爱的女儿,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所以她不惜一切去争,去斗,背了个毒妇的骂名也不在乎。

却忍不得有人踩着她上位。

她有多恶毒,眼前这人就能装出多温和无辜,仿佛是她的对照一般。

让人恶心。

“可惜的是刘彻眼瞎...没能看穿你虚伪的面具,堂堂大汉天子,居然被一个惯会伪装的女人骗得团团转,真是耻辱——”

尖锐的指责和嘲弄刺穿了荒芜的冷宫卫子夫猛地回神,听清她话里的讽刺后面目微凝,随后扯了扯唇角,“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哄骗陛下。”

卫子夫想起刘彻曾经说过的话,或许自己真实的模样,陛下远比她自己要看得清楚和透彻,她每一次自欺欺人的标榜,在他看来或许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卖弄。

就像是看戏一般,将她留到了现在。

只是如今快要结束了。

卫子夫避开她嘲弄的恶意,“我不会帮你的,你死心吧。”

她没有自我标榜的那般无私和大度,但确定自己做不到像她那般下手害人,做不到手里染着无辜人的鲜血还能安然入睡。

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挣扎之后的坚决,好像真的下定了决定一般,阿娇扯了扯嘴角,刚刚肆意宣泄的嘲弄突然就熄火了一般,

为什么不答应呢,为什么要放任威胁的存在呢,为什么下不去手...

阿娇满腔的怨恨和愤怒突然无从发泄。

长门宫的宫门自此无诏不得擅自打开,违令者打入永巷。

这是卫子夫当上皇后以来为数不多下的诏令,鲜有的强势。

因为她的确做不到下手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