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说着些流氓的话。
隔着手机屏幕,顾娇娇都能想象到男人整个人邪气十足的样子。
若是在她身边,恐怕下一刻便要直接将她推倒在床上再来一次。
顾娇娇是真有些怕了,蜷起来缩在手机后面疯狂输出。
“你就加油造吧!等你四十岁不行了,我就把你踹掉找个十八的。”
“你敢?”
薄彦辰倒是不急,慢吞吞地回了几个字,眉眼里尽是温文笑意。
“昨晚还喜欢的不要不要,睡觉都要握着。今天一觉睡醒,翻脸不认人?”
“谁、谁握着了!污蔑——”
顾娇娇脸红得不行,一边又心虚着,幸好是大叔现在不在这,两人没见着面的时候一切都还好。
她捂着脸走进浴室洗了个冷水脸,这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了好半晌才恢复了一句。
“一把年纪了,脸皮那么厚,哼。”
说完将手机收起,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管他胡乱说些什么难为情的,只当看没听见。
“夫人,早餐点心都做好了。”刚下楼,佣人便提着饭盒过来,开口便是一句“夫人”,闹的她脸上好不容易消退的红晕又跟着浮现。
“别、别乱喊。”
面颊一时滚烫。
“昨儿个先生深夜开了发布会,现下海城人尽皆知,您呀就是我们的夫人。到时候大家还等着给你们操办喜宴呢。”
小姑娘“恩阿”了一声,低着头没敢应声。
走出去在院子里,便瞧着小区里经过的人朝她看过来,眼神都多了几分打量。
她赶紧上车,一路朝医院赶去。
兜兜适应力极强,该做的检查昨天也做了大半,等结果的这两天功夫,他一个人在病房里看动画片,颇有些怡然自得的意思。
顾娇娇提着早餐过去,才终于慌慌张张将电视机关上,肉呼呼的脸蛋挤出笑容,乐呵呵瞧着她。
“妈咪,早呀!”
“早。先吃早餐。”没戳破小家伙那蹩脚的伪装,只要他乖乖在医院将手术做完,老母亲已经十分安慰了。
放好东西,便径直去办公室找医生。
里面空空如也的,人没在?
“哦,容医生今天还没来呢。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他是临时外聘的,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情况。”
昨天特意提过的,出了检查结果让来找他。
她拿起手机给那边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久,几乎是在最后一秒钟要停掉时,那边传来了声音。
“喂?”
很小声,带着试探,“你、你找我啊。”
莫名其妙的语气。
顾娇娇整理了下思绪,笑着开口,“容医生,我是兜兜妈妈,请问你现在人在哪?方便过来一趟医院吗?”
“不方便!”电话那边,一直斯文有礼的男人,忽然发出尖锐爆鸣声。
他用力抓紧了被子,满脸受尽屈辱的模样,听着那边女人的声音,涨红了脸,“我现在不能去医院,你、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我昨晚、昨晚断了片,那些都不记得。”
不许提昨晚!
谁也不许提。
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明明就是……她现在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打电话过来?到底想干嘛啊。
顾娇娇被吼的莫名其妙。
谁管你昨晚干嘛去了呀,没人规定医生不能喝酒,虽然还有两天要手术你现在喝大了她的确有一丢丢担心影响到时候操作。
但仍旧耐着性子,“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兜兜的检查情况,还有手术流程……需要准备的东西。这些,昨天不是你要找我聊的么?”
容易思绪混乱,头也格外的疼,看着房间里乱糟糟的一片和自己不着寸缕的样,想到昨晚上可能发生的事情,心态彻底炸裂。
“算了,容医生你告诉我地址,我过去找您。”顾娇娇彻底放弃了在电话里沟通的可能,主动提出过去找他。
那边,男人犹豫了几秒,为了弄清楚……他咬咬牙,“帝爵酒店,一楼酒吧见。”
“还真是喝大了在帝爵过了一晚啊。”顾娇娇心里头满是疑惑,但仍旧开着车赶了过去。
白天酒吧处于未营业状态,里头三三两两的大多是昨夜宿在这边的客人,可此刻仍旧异常的热闹。
“就是她!东西丢了绝对是她干的,我们这桌只有她来过。”
几个男人围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咄咄逼人的样子,来回推搡着她,闹得整个酒吧的人都看到得到。
但并没有工作人员靠近,毕竟对他们来说,这叫多管闲事。
“赶紧把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可就当众搜身了。”
几人蛮不讲理,吓得那名女孩浑身瑟瑟。
顾娇娇实在看不过眼正要上前,便瞧见旁边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们干什么呢?”男人瘦削的身影挡在女孩面前,本是斯斯文文的面庞,此刻竟也覆了一层寒霜。
“真要觉得她拿了东西找警察就是,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你哪冒出来的?想多管闲事,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几人都是夜场了混惯了的,女孩只是个普通的兼职生,他们想为,能轻易找到一万个理由。
至于忽然冒出来的容易。
“我带你出去,不用搭理他们。”容易拉着女孩就走,丝毫没发现后者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
“是你?”
“你认识我?”他皱着眉,本就是路见不平,实在看不得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被欺负。
就在他即将把女孩带走时,忽的看见后方男人大步走来,手里握住的酒瓶扬起,迅速朝他砸了下去!
“小心!”
昏睡了一晚上的容易压根反应不过来,只下意识伸出手去挡。
但预想中的痛苦却并未传来,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躯挡在他面前,来了个英雄救美。
“保安呢!这里有人闹事管不管了?”顾娇娇将手臂收回去,强忍着疼喊人。
白日里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在休息,此刻赶过来的保安似是也刚换班过来,一眼认出来顾娇娇,满脸惊愕。
“夫——”
“他们闹事。麻烦你们叫人处理一下。”表情不太好看,转过身看见容易满脸奇怪的表情,“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那眼神复杂得像是要吃人。
殊不知容易内心戏的确正在爆炸,看着她的背影和下巴上那颗痣,便更加确认她是昨天晚上和自己喝酒的女人。
后面他们发生了那些事,他本是觉得难以面对,甚至还想找顾娇娇麻烦的。
可现在她帮他挡了一酒瓶子,还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
“那、扯平了。”
顾娇娇怔了一下,“你这人莫名其妙的。”
便转过身朝旁边的小女孩看去,“所以你和他们之间发生了误会还是?”
“她们污蔑我偷东西,其实没有……我就是个兼职生,正准备出去而已。”
“兼职生昨天晚上兼职结束就应该走了,怎么会留到现在?”有人叫嚣着,怒吼的声音极大,让女孩瑟瑟发抖。
她低着头,又偷偷看了看旁边的容易,最后用力摇头,“昨天陪客人喝了酒,喝多了在消防通道睡着过去。所以耽误了时间。”
“是小禾啊。”经理这会已经赶了过来,“你白天不还有别的活要做么,怎么还不走?”
“我现在就走。”小禾跑的很快。
经理打了个圆场,答应帮那几人找回丢失物品,便就息事宁人。
转过身正对上顾娇娇,正满脸讨好的笑,忽然看见她正在流血的手机,瞳孔立时一缩。
“怎么弄的?快请医生!”
“没事,我就是外科医生。给我医药箱我来处理。”容易总算站出来帮顾娇娇处理,怀揣着格外复杂的情绪,但动作却都有条不紊。
那边,经理一边懊恼自己刚刚竟然轻易放跑了那群人,一边战战兢兢地给上头打电话。
“喂?老板啊!有个事要禀报一声。那位的夫人,就是昨晚上刚宣布的那个,在咱们这受了伤——”
“对,帮一个男的挡了酒瓶,手臂上划拉了一个大口子,流了不少血。”
“知道了。”电话这边的清秀男人抬起头,望着面前不苟言笑的男人,发现后者浑身上下都弥漫着肃杀冷寂的气息。
轻咳了一声试图缓和气氛,“说已经在处理伤口了,没多大的事应该。”
“你别冷着一张脸,活不是没干完么,我让人——”
“停车。”薄彦辰一张脸深沉如冰,幽深的眸眯起,眼神越发危险。
“是。”
“不去见那人了?万一真是宋云呢。”
“你去。”薄彦辰俊脸幽沉,直接打开了车门示意他下去。
清秀男人懵懵的,反手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大马路上赶他下去呐?
“不是……辰哥你不讲理啊!”
“掉头。”薄彦辰冷声命令,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嗡嗡嗡”的声音响起时,顾娇娇正龇牙咧嘴地喊疼。
“这个位置总得缝两针,就两针,一下就好了。”容易嘴上说的轻松,全神贯注于伤口之上,根本不管对方脸色有多难看。
顾娇娇满脸煞白,嘴里咬紧了一块纱布,真的想哭呜呜。
真的可以去医院打完麻药再缝合的!
她不差这点时间啊啊啊!
可容易眼疾手快,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便已经将伤口缝好,还笑着告诉她,“去医院可没几个人有我这么好的技术,你放心好了之后一点疤痕都不会留。”
“……谢谢。”
这声谢谢,顾娇娇说的艰难。
岂料容易欣然接受,还正色道,“既然如此,那这个事就是我们两人的秘密。”
顾娇娇茫然地抬起了头。
什么秘密?
帮他挡酒瓶子这事?
“对了,兜兜的检查报告我刚刚在手机上看过。没什么大问题,这两日我会住在医院二十四小时观察,你放心,我有医德,手术一定百分之百尽力。”
他说完低头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匆匆离开。
“还得和儿科那边的专家会诊,我先回医院了。”
顾娇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的。
“嗡嗡嗡”的声音传来,手机突兀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里面是男人微微急切的声音,“娇娇,没事吗?”
她摇了摇头,看着已经被处理好的伤口,默默将衣袖放了下去。
容易技术的确可以,现在没感觉多疼。
“我没事呀。”
“有事没事,我看过才知道。”
“?”顾娇娇不明所以,想着可能是帝爵的人说了什么,便赶紧解释,“小伤而已,你别担心。”
女孩温软的嗓音从电话那边传来,男人一直阴鸷逼人的气息才终于缓了些许,“怎么弄的?”
“就有人欺负一个兼职生,我看不过去嘛。”她下意识掩去了容易的存在,毕竟刚刚他还特意交代了要守住秘密。
大约是他觉得被女人救了很奇怪吧。
见那边一直沉默,顾娇娇想了想,便尽量轻描淡写一些,“怎么说帝爵也有你的一半,我不得算半个老板娘?可不就得维护风气嘛。”
“为了救一个女孩?”
男人嗓音沉了下去,本就低沉的声线,此刻更显得神秘。
他刻意咬着字音,让顾娇娇有些捉摸不定地“嗯嗯”了两声,“也算是,见义勇为?”
“呵。”
那边忽然笑了。
嘶哑的声音浓稠至极,她听不太清。
只隐隐觉得大叔似有些生气。
“我真的没事啦,现在就准备回医院陪兜兜。唔……你出差结束什么时间?要不要我去接你。”
接他?
薄彦辰闭了闭眸。
他常年出差,这么久了女孩第一次说要来接。
声音听起来都漂浮在头顶,心虚的不行。
长指扣在一侧轻轻敲击了几下,他“嗯”了一声,“好啊”。
“我告诉你时间,娇娇,你要准时,不要撒谎。”
“没问题啦!”
总算忽悠了过去,女孩还松了一口气。
毕竟伤口还挺深的,让大叔知道具体的他会更担心。
“撒谎的话,小心屁股开花。”
冷不丁地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顾娇娇听得肝儿颤颤,还没等反应过来问他时,手机便已经被挂断。
“大叔几个意思?”
电话那边,男人英俊的面庞低沉,扫了一眼经理发过来的监控视频,立刻覆上了一层骇人的冰霜。
“薄总,还掉头吗?”
周絮弱弱开口,自是听出了他话语里的不对劲。
此刻便连眼神都变得小心翼翼了一些,生怕一个不小心便点燃了炸药包。
“不。”
薄彦辰强忍着心中不平,没什么温度的眼扬起,“回去接上他,继续行程。不过……加快进度。”
“好的。”
他现在急着回去,想问问看,身为他的女人,怎么能为了帮别的男人挡酒瓶子弄得一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