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翠轩中,秦妃惬意地喝着茶,身边有个丫鬟跪在地上给她捶腿,见他回来,笑道:“黎公子回来了。”
胖子扯了扯嘴角,道:“还请娘娘帮我得到美人,以后娘娘有什么用得上黎府的,在下一定鼎力相助!”
秦妃笑得开怀,她将茶盏放下道:“王爷一会儿就回来了,谭雪容是王爷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这事只要王爷同意就行。”
胖公子大喜。
太阳下了山,月亮爬了上来。肃王忙了一天,刚踏入王府,凝翠轩的人就请他去见秦妃,说有事相商。
肃王便先去了凝翠轩,并且见到秦妃和一名身形较胖的男子,肃王眯了眯眼,想起了男子的身份,好像是黎国公家的,是个不学无术,贪欢好色的人。
“拜见王爷。”黎公子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道:“在下叫黎宣,家父是黎国公。”
肃王虚扶了一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黎公子,不必多礼。今日怎么来了王府?”
黎宣厚重的大嘴咧开,眼冒绿光,偏又文绉绉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在下喜欢上了府上的一名女子,还望王爷割爱。”
“不知是哪位女子有此荣幸?”肃王收回了手,看了眼一旁笑盈盈的秦纤瑜,好奇道
“谭雪容。”
“哦……”肃王淡淡一笑,“原来是那个丫头。”
秦妃此时也出声道:“王爷,昨日在龙舟会上,黎公子对谭雪容一见倾心,知道她的身份后,今日就着急地赶到王府,向妾身求这个丫头。只是这丫头在王爷身边伺候,妾身也不敢擅自做主,还得王爷点头才行。”
肃王垂眸,淡淡道:“这丫头虽是个奴才,也算是故人之女。这事我会问她的意思,再做定夺。”
秦妃微笑的脸庞有一瞬间的僵硬。
黎宣立刻急了,他知道谭雪容根本不同意,道:“还望王爷成全我的心思,得不到她,我肯定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只怕会日渐消瘦!”
肃王若有若无的瞄了一眼黎宣圆滚滚的肚子,语带调侃道:“公子瘦一点会更好。”
黎宣一下子呆愣了,要是别人敢嘲讽他的身材,他必定要那人好看!
可这人是肃王,是黎家惹不起的存在,看着肃王温和的笑脸,黎宣苦了脸。
“王爷,谭雪容年龄还小,不懂事,今日拒了黎公子。但黎公子出身高门大户,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良配,她以后肯定会后悔的。”秦妃缓步走到肃王跟前道
“不如就将她送到黎府,做个主子总比在王府当丫头强。过段好日子,她就明白了。”秦妃素手放在肃王肩上,柔声劝道。
肃王不语,一双眼睛望着秦妃,眸光深邃,像是能看到人最深处,秦妃不自觉地微微侧了脸颊。
“她还未及笈,这事不急。”肃王道
“黎公子,天色已晚。太晚回去,恐怕黎国公会担心。你的心思,我会和谭雪容说,明日给你个答复。”肃王又道
黎宣闻言,胖胖的脸上五官皱成了一团,他心知明日肯定没有好消息,不甘道:“王爷,这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何必如此麻烦。只要您愿意把她给我,我必定好好待她,让您对得起故人!”
温和的笑容消失不见,肃王的眉头微挑,眼睛眯了眯。
在一旁的曹金知道自家主子已经不耐烦了,出声道:“黎公子,王爷今日忙了一天,困乏至极,还请公子回府吧。”说罢,伸出手做出了个请的动作。
黎宣看了眼肃王身后瘦削的曹金,又看了眼肃王,想起自家老爹曾经对这王爷不善的评价,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妾身这煮了银耳燕窝粥,一直温着呢,王爷喝一碗吧。”秦妃娇声道,拉着肃王的手想要往屋内走去。
“不必了。晚膳吃的太多,没胃口。”肃王身形未动,“我看你气色不错,身子可还有不适。”
“胡太医昨日来诊脉,说流产的亏虚已经补好了。”秦妃道,想起了那个流掉的孩子,眼中闪过黯然,双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
肃王心里一叹,他柔声道:“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秦妃心中的阴霾被驱散许多。
雪容听说肃王去了凝翠轩后,很是不安,害怕秦妃开口让肃王答应把自己送给那只胖猪!
夜更深了,王府里的灯笼纷纷熄灭,外面黑咕隆咚,像是把人吞噬。雪容以为肃王要留宿凝翠轩,便回了屋子。
没一会儿,有人在房门外道:“王爷回墨林轩了,姑娘赶快过去。”雪容大惊,连忙出了房门。
肃王此刻正半倚在外室的软榻上,闭目养神,听到轻盈的脚步声,睁开了眼睛,正是谭雪容入了屋内。
这丫头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身姿窈窕诱人,此时她福了一礼,轻启朱唇道:“王爷可要就寝?”语气却有几分忐忑。
肃王起身,从榻上走了下来,靠近雪容身边,开门见山道:“今日黎宣向我要你。”
雪容脸一下子就白了,慌张地抬起头来道:“王爷……”
“你在本王身边伺候也算用心,这事我会询问你的意思,你是否愿意跟着黎宣?”肃王淡淡道。
雪容使劲地摇头,流苏耳坠在她粉腮旁来回晃荡,道:“不愿意……不愿意……”
肃王看她张皇失措的样子,轻笑一声:“为何不愿意?”
“太胖了……奴婢不喜欢”雪容不敢将自己和姜六郎的私情说出来,随意说了个理由。
想起黎宣庞大魁梧的身形,肃王又笑出了声:“既然如此,本王不为难你。”
雪容闻言,松了口气,脸上有了血色,她连忙福身道:“多谢王爷。”
肃王突然微微弯腰,更加靠近了雪容,那张俊脸距离雪容的鼻尖不过一寸,雪容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神色紧绷。
“这张脸确实不错,不过带你出了一趟门,就招蜂引蝶。”看着雪容闪躲紧张的样子,肃王淡淡道
雪容一时间分辨不清,这是夸她好看,还是讽刺她不安分,干脆沉默以对。
“算了,伺候本王就寝吧。”看着雪容在那呆愣的样子,肃王觉得无趣,伸开双臂道。
雪容依言服侍肃王洗漱就寝,熄灭了蜡烛后,在外边的软塌睡了。
虽然肃王拒绝了黎宣的请求,可他依旧不死心,三天两头地往肃王府跑,秦妃也在里面牵头拉线,时常唤雪容陪伴他。
每当此时,是雪容最难熬的时候,府里的下人们风言风语的,时常用异样暧昧地眼光瞧着她。
黎宣也是个不老实的,总是趁机占雪容便宜,碰碰她的手,甚至有一次差点把她搂入怀中。
雪容气得快要吐血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将此事告诉了肃王,允许她在墨林轩待着。
肃王同意了,后来每当凝翠轩来人时,雪容就称病不出。
黎宣那头胖猪曾直愣愣地就要闯墨林轩,门口的侍卫将噌亮的大刀一拔,他就有些怂了,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雪容这下总算清静了。
夏日越发炎热,树上的知了开始叫嚷起来,雪容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出府的那一天总算到了。
天不亮,雪容就带上面纱出了府,先去找了舅舅。可是敲了许久,也没人理会。好在住在旁边的妇人听见了,告诉她舅舅搬走了,把地址也告诉了她。
舅舅搬到了城东,雪容走了半个时辰,在一处小院子外停留。
院子的门半开着,隐隐约约听见孩童的呼喊声和女子温和的劝导声,雪容的心紧张起来。
是外祖母和舅母她们来了吗?!算算时日,她们应该已经到京城了。
将面纱摘下,忍住激动跳跃的心情,雪容轻轻敲响了房门。
很快,女子的声音传来:“是谁呀?”不一会儿,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名妇人站在面前,雪容打量了一下,女子年约三十,长相秀气,挽着松垮的发髻,容长脸,皮肤微黑,眼角有细细的纹理。
妇人见了雪容,眼中闪过惊艳,眼前的女孩钟灵毓秀,异常美丽,容颜精致毫无瑕疵,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标致的女孩。
“你是……?”妇人问道
雪容心中汹涌澎湃,她望着妇人,猜想她应该就是舅舅的妻子安氏,声音颤抖道:“我叫谭雪容,来找舅舅冯知州。”
岂料,妇人立刻脸色大变,笑意消失不见,眼中似有恨意闪过,语气厌恶道:“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