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很快进了屋,一股浓浓的药味吸入鼻腔,眼睛在陈妃身上停留几秒,看着她越发晦暗的气色,想起了胡太医的话,陈妃寿命只剩几年了。
“蕙兰,昨日你受委屈了,我已经斥责过纤瑜了,那几个犯上的奴才被罚到了浣衣房。以后若还有人对你不敬,你直接惩罚就是。”肃王坐在了陈妃身边,柔声道
“多谢王爷,这件事紫鹃也有不对,所以才惹了秦妹妹生气,等紫鹃好了,我定会惩罚她的。”陈妃笑道,心中却是嘲讽,这面子功夫做的滴水不漏,他要是真的责怪秦纤瑜,就不会留宿凝翠轩了。
“王爷,天气冷了,我打算三日后就去静闲庄住着。”陈妃继续道
“好,宫里赏了银丝碳,这次你多带些,免得受寒。你现在的身体一定要仔细将养着。”肃王说着,右手搭在了陈妃的肩上,亲昵道:“等过年的时候,我亲自去静闲庄接你。”
陈妃摇了摇头,歉然道:“王爷,妾身想在静闲庄一直住到开春。”陈妃顿了一下,继续道:“静闲庄距离京城还是有段距离,天寒地冻,妾身的身体已经不适合舟车劳顿,过年的时候,妾身会让人把礼物备好送给王爷和宫里,还请王爷允诺。”
肃王将手收了回来,放在膝盖上,眼中有几分复杂的情绪。过了一会儿,他道:“你的身体要紧。就在静闲庄住着吧。”
陈妃起身,盈盈一谢。
肃王又问了陈妃最近的日常饮食起居。等到肃王离开,陈妃幽幽道:“他这次只待了一炷香的功夫,比上次来的时间又少了。”
紫苑本想安慰几句,陈妃先开了口:“我早已不在意,你扶我休息吧。”
墨临轩,饭饱后的雪容,看着外面满地的积雪,兴致大发地堆了个雪人,然后拿着两颗黑豆,一根胡萝卜给雪人安上了眼睛和鼻子。
看着自己的成果,雪容心满意足地笑了。
中午肃王回来的时候,就远远地发现院子里的雪人,圆滚滚胖乎乎地,大概有半个高,他挑了挑眉,心想做得倒是惟妙惟肖。
进了屋子,雪容很快地递上了参茶,肃王瞄了雪容一眼,道:“厨房那边的雪人是你做的?”
雪容点了点头
“再做一个吧,一个雪人在那里没意思。”肃王说着,喝下了参茶。
主子的命令,雪容自然听从,她跑去了厨房那,拿了把铲子,又开始堆雪人。
看了眼窗外活泼的身影,肃王淡淡一笑,然后垂下眼帘,想着这几日的事情。
昨日入皇宫,父皇表达了想让他立纤瑜为王妃的意思,被他婉拒了。父皇倒也没在意,问了他最近的身体状况,又安排了一堆政事,他忙到很晚才回王府。
刚入了王府,何铭就来报府里的两位主子快要打起来了,他连忙去了凝翠轩处理,原来一切都是那个心高气傲的丫头引起的。
现下,前朝六弟对他步步紧逼,对那个位置势在必得。后宅也不安,秦家牟足劲想要更上一步,而陈妃对他越来越冷淡,很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这段时间他也要加快步伐,剪掉六弟在朝堂的羽翼,也要确保后宅安宁,不出岔子。
肃王想着,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他立刻召见了李振元等心腹手下,商量政事。
雪容堆完雪人,就发现肃王那里大门紧闭,门口的侍卫一脸严肃,就知道他有事情处理。雪容识趣地找了地方自己待着,不一会儿张丰托人递来了一个纸条,是商户来的信,雪容兴奋极了,快速地打开了信。
信中说在卫城没有见到宁叔,找了邻居打听了一圈,说他两年前就带着一大家子急匆匆地走了,也不知去哪了。
雪容大失所望,深深叹了口气,现下,她只能寄希望云州能给她带来好消息了。
等肃王商议完政事,太阳已经西斜,肃王心情不错,胃口也好,饭后在院子里散步,还拿起墨笔,兴致勃勃在两只雪人胖墩墩地身上画了几条线,两件简朴的衣衫就惟妙惟肖地穿在了雪人身上。
雪容盯着肃王的侧脸,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这些事情本王小时候就做过。”肃王灿烂一笑,晃得雪容有点晕,这一刻的肃王褪去了身上的严肃与成熟,显露了几分稚气。
可这稚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到雪容的神色,肃王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很快换上了那副老气横秋的神色。
三日后,阳光灿烂,积雪都化了,墨临轩的雪人只剩下了小半个身子,这日,陈妃一大早带着绮秀轩的人去了静闲庄。肃王也不在府里,她准备出门找赵端。
天气寒冷,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大家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带上了帽子,行色匆匆。
到了酒馆,掌柜见到她眼睛一亮,道:“这一个月赵端天天念叨着你,念得我头都大了,还向我打听你住在哪里,可我也不知道啊。你今天终于来了。”
雪容笑了笑,道:“赵端什么时候来?”
“再等一刻钟。”
一刻钟后,赵端果然踏入了酒馆。
看到那个久违的身影,赵端差点喜极而泣,这段时间他压力很大,花妈妈天天揪着她的耳朵让他找到这个丫头,今天终于见到了!
“你这丫头,不守信用,消失了那么多天,一点音信都没有!”赵端走到雪容身边,满脸怒气。
“抱歉,府里有事,迟了些。”雪容歉然道,“有消息了吗?”
赵端哼了一声,道:“银子!”
雪容递上了三两银子,赵端眼里放光地接过,满意一笑,道:“是春雨楼一个婆子拿走了。你那时昏厥,她拖着你进柴房的时候,玉牌从身上掉下来,就被那老东西昧下了。”
雪容闻言,十分高兴,母亲的遗物终于可以找到了,急声道:“玉牌你带来了吗?”
“嘿嘿,我只负责帮你找到玉牌在哪,又不负责把她交到你手上。你要是想知道在哪,就跟着我来。”
雪容皱眉道:“我不去春雨楼。”
“不去就找不到玉牌了!”赵端威胁道,“我可懒得帮你把玉牌拿来。”
“我再给你三两银子。”雪容道,“你帮我把玉牌拿来。”
赵端眉头一挑,有些心动,但很快为难道:“那婆子拿了你的玉牌,也是要银子赎的,这事还得你亲自和她商定。”
雪容思索了一会儿,道:“这样,我给你三两银子,你让那婆子来这儿与我商定。”
赵端见雪容不上钩,道:“不行,那婆子是花妈妈身边的人,不方便离开花妈妈太久。”
雪容坚定地摇头,她打死也不会去春雨楼的,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赵端见雪容心意已决,眼珠转了转道:“要不这样,这家酒楼距离春雨楼太远,我们找个距离春雨楼近的地方,让那婆子来找你。”
雪容皱紧了眉头看着赵端,赵端瓮声瓮气道:“姑娘,这事最好的办法了,你要是不答应,我也没辙了。”
最终,想要找到玉牌的渴望占据了上风,雪容答应了赵端的提议。
跟着赵端一路走到一处小巷子中,赵端停了下来,朝东边努了努嘴,道:“这里距离春雨楼有一盏茶的功夫,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喊那婆子过来。你答应我的银子一会儿可得给我。”
雪容点点头,看着赵端离开。寂静的小巷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一时有些害怕,忍不住摸了摸胸口的匕首。
不一会儿,气喘吁吁地赵端带着一个满面风霜,铺满白粉的女人过来了,雪容心下稍松,想着赵端没有诓骗她。
那女人眼珠子转了转,打量了眼雪容,走到她跟前道:“事情赵端已经跟我说了,玉牌我也带来了,需要你开个价钱。”女人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放在手心里
雪容盯着那荷包,一时情绪激动,道:“你要多少。”
女人嘿嘿一笑,笑声有几分沙哑,她森然笑道:“我们只要你。”
雪容闻言,大吃一惊,拔腿就要跑,那女人一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雪容连忙取出怀中的匕首,直接刺向女人的手臂。
女人吓了一跳,连忙躲开,此时赵端却已经躲在雪容的身后,
他伸出手臂,一把抓住雪容的手腕,用力一拧,雪容惨叫一声,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那婆子趁机拿出熏了迷药的帕子,捂住了雪容的口鼻。
大脑越来越晕眩,雪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快点把她扛走。”婆子道
赵端点了点头,快速的将雪容绑进麻袋里,然后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小跑离开。
脑子昏昏沉沉地,雪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望着头顶艳丽的纱帐发呆,身上紧锁的绳子提醒着她被人绑架的事实。
雪容深深叹了口气,懊恼不已,她真的不该相信赵端,又落入了春雨楼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