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一直在床上躺着,等到第五日才能完全下床。小腹间的伤口已经结了疤,行走间虽然疼痛,但不会崩裂。
雪容一直忙着伺候着,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
天气又变凉了,树叶开始发黄,一阵风袭来,叶子纷纷飘落,洒落满地。
肃王穿着寝衣,外面披着长衫,右手支在下巴处,侧身在窗户旁边静静地坐着。
雪容端了熬好的药过来,瞧见这样肃王,总觉得他的神情有点落寞。
见到雪容进来,肃王姿势不变,开口道:“以后准备几颗蜜饯。”
这是肃王受伤后第一次与她说话,雪容应了声是,又去厨房拿了三颗蜜饯过来。
肃王喝着药,修长的脖颈间喉结在微微动着,雪容悄悄地看着他的神色,眉头紧皱,之前见他总是一口气喝完药,还以为他不怕苦呢!
把三颗蜜饯吃完,肃王的眉头舒展开来,这时李振元来了,身上带着肃杀之气,走过雪容身边,雪容蓦得觉得身体一寒。
知道李振元有要事禀告,雪容拿起碗识趣地退下了。
李振元单膝下跪,道:“主子,那日的漏网之鱼找到了,属下跟踪了两日,发现他们果然是六皇子的人!不知主子想如何处置他们?!”
“杀了。”肃王淡淡道,“给他个警告!另外他在我受伤期间,在朝中安插的人,你找高家,把他们拉下来。”
“是!”李振元恭声道,抬头看了眼肃王,又很快低下了头
“你还有其他事情?”肃王问道
李振元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情后,属下一直怀疑一个人。”
肃王食指敲击着桌面,说出了答案:“崔兰惜。”
李振元点头,道:“那日属下并未发现有人跟随。那群人应该是知道王爷常走的路,提前埋伏在巷子里伏击。属下想着,崔姑娘时常陪伴在王爷身边,只有她才有机会探清王爷平日里走的路线。”
“芳华楼的探子这几日有何禀告?!”肃王问道
“崔姑娘和往常一样,看不出异常。”李振元皱眉道
“找人把她近几日去过的地方都打探一番,看看是否有蛛丝马迹?”肃王道
“若是发现异常之处,该如何处置?”李振元迟疑道
肃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低声道:“先按兵不动,顺藤摸瓜,看看本王身边到底安插了多少心怀不轨之人!另外,秦将军也快入京了,你派人提前见他,告诉他本王遭受了伏击,让他也小心一些。若是他问起是谁动的手,先不要告诉他。”
“是!”李振元沉声道
“这几日你也辛苦了。”肃王的语气转柔,望着忠心耿耿的下属,“听说你妻子前几日诞下一子,本王让曹金准备了些礼物,他会送到你家的。”
李振元知道肃王口中的礼物价值不菲,面露感激,连忙叩谢:“多谢王爷!”
见李振元离开,雪容重新进入了肃王的寝室,给他沏了一杯茶。
看着肃王脸色依旧苍白,雪容道:“王爷不如添件衣服,天气凉了。”
肃王面无表情地点了头。
雪容拿了件长衫帮肃王披上,肃王又开始静静地望着窗外的落叶,不知想什么。
约莫过了一刻钟,肃王又开了口:“你在院子里支个椅子,本王要到院子里坐会儿。”
雪容嗯了一声,按照他的吩咐,搬了件躺椅在桂花树下,还在上面铺了一个软软的毯子,然后又在旁边放了一壶茶、几碟点心。
肃王对她多余的行为没有说什么,慢慢地走向木制的躺椅,雪容扶着他躺下。
院子里有几个侍卫站着,见到肃王出来,立刻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雪容在他旁边站着,有些百无聊赖,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神出天外,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扭头转向肃王那边,才发现他双腿并拢,侧着身体,一只手放在耳侧,一只手放在小腹处,闭目睡着了!
雪容回屋取了一个薄被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等到肃王清醒了,雪容扶着他起身时,忍不住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肃王立刻将雪容推开,然后侧过脸,径自慢慢起身。
雪容身体踉跄了一下,顿时有点尴尬,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室内。
不一会儿胡太医来了,“王爷,今日身体如何?”
“伤口已经不疼了。”
胡太医捋了捋下巴的胡须,像往常一样给他诊脉,换药,道:“再过五天,王爷可以行走自如了,只是还需要多休息,不能有剧烈动作。还有,昨日皇上问起了王爷的病情,我已经按照王爷吩咐的回禀了。”
“多谢太医替我遮掩,我这次受袭不想让父皇担心。”
“自然。”
“陈妃的病情如何了?”
胡太医眉头轻蹙,低声道:“娘娘的身体越来越差,小病小灾不断,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不大好。”
“只管用最好的药,也麻烦太医常来问诊。”
胡太医心里暗叹一声,委婉道:“娘娘生病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郁结于心,只有解开心结,这病自然痊愈了。”
肃王沉默了一会儿道:“本王会多陪陪她,让她开心。”
“这丫头好像受凉了,你给他看看,免得过了病气给本王。”肃王突然指向了雪容。
雪容愣了一下,没想到肃王会提到她,这算是关心吗?
胡太医依言把了脉,道:“感染了风寒,喝两副药就没事了。”
胡太医走后,肃王让她从架子上取出一本书看起来,雪容盯着肃王的侧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光洁的下巴,长得不错。
不过他的性格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实在让人难以琢磨。
“你很无聊?”正在看书的肃王淡淡地道,眼睛依旧盯着书
雪容吓得连忙收回目光,道:“奴婢没有。”
“你平日里喜欢做什么?”肃王放下了书,抬头看了眼雪容
“做好吃的,看书习字。”
肃王略微歪了头,道:“女工、琴棋书画会吗?”
雪容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我只会写字。”
“书架最下面一层,有一本梅花小楷,你拿去练字。免得站在我旁边,一直东张西望。”肃王面无表情地说道。
雪容脸色微红,有点懊恼,她忽略了肃王心细如发,这些小动作在他眼底下做,实属不智。
找到了那本梅花小楷,雪容拿着书坐了距离肃王最远的一处案桌上,认真地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