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秦国公府得到一个震惊的消息。
一大堆流民冲进别庄,到处放火,把别庄烧得干干净净。等官府去围剿,那些流民又四下散开,躲进人堆里再也找不到了。
现如今流民太多,官府的人手不够。
而且官府里的小官吏的俸禄低微,几乎不能糊口。
这种情况下,把所有人都抓去拷问是不现实的。
于是,官府就通知了秦国公府。
意思是若是秦国公府配合出些人手,最好能再出些银子,他们就能往下查。
但要是秦国公府就这么算了,他们也不会再深究。
当底下人禀告这件事的时候,陆二太太差点压不住上扬的唇角,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可怜见的人,就这么没了!”
“也是她气性太大!”
“吃醋拌嘴都是夫妻之间常有的事,就她这么跑了。”
“实在是她的命不好!”
陆二太太的心里简直笑开了花。
真是瞌睡送枕头,好的不能再好了。
没了陆大奶奶的大房,就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而如今陆大太太脑子越发糊涂,一天之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只能昏昏沉沉地躺着。
很快整个秦国公府的内宅就在她的实际掌控之下了。
陆二太太道:“查是一定要查的。但咱们家人手也是不够的。所以就有劳你们了。”
她愣是装不懂,连口茶都没有留官府的人喝。
见到秦国公府这么不懂事儿,几乎是拿大棒子赶他们了,来报信的官吏心里也有数。
就是不想让他们查清楚的。
高门大族里的腌臜事情本就多,小官小吏们不想惹也惹不起,摸清了秦国公府的态度,就草草了结了此事。
倒是陆大爷呆了半宿。
他是不喜欢陆大奶奶,但到底夫妻多年,听闻此消息,一时之间,他心里也是有几分真情实意的难过。
陆大爷道:“要是早点去接,就没这场祸事了。”
“虽然说都是命,怪不得旁人。”
“但夫妻一场,派些人手去看看吧!”
他没记错,陆大奶奶走的时候带走了不少金银细软。
就是不知道经历的这场祸事,还被官吏翻了一遍,还能剩下多少。
陆二太太也有此意。
陆大奶奶随身是有银钱的,而且那别庄虽然烧掉了,但地还是在的。光卖地皮也能卖几个钱。就是她得下手快一点,省得陆大爷反应过来后,跟她抢这个银子。
但翻找的结果注定让秦国公府的人都失望了。
他们找了又找,愣是一两银子也没发现。
甚至连一块遗骸都没有发现。
秦国公府众人的心里都犯了嘀咕。
俗话说得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被烧死的人总有几捧灰、几块骨头在。
总不至于烧得这样干净。
陆大爷道:“会不会是逃了出去?”
他咬牙切齿:“这种事,她不是做不出来!”
陆大爷扭头看见他的大儿子陆怡站在那,抬手就是给了重重一巴掌。
“混账东西!故意的吧!叫你找,你什么都找不到!”
陆二太太冷眼瞧着陆大爷打过儿子后,这才道:“官府那边都结案了。武安侯府也没说什么。”
“就算逃了出去,总是被流民看过的女人,失了贞洁,怎配做我们秦国公府的管家奶奶?”
“就算我们找回来了她,能认么?”
陆大爷一时语塞。
陆二太太道:“你父亲已经托我在给你相看了。你还年轻,要趁百日热孝内续弦。”
按照礼法,死了原配的男人要给原配服一年的丧。
在这一年的时间内都不能亲近女色。
虽然说,执行起来不会那么严,真有几个伺候的女人,只要不在明面闹出来,众人也就当不知道,但当事人得遮掩一二,多少没有之前那么畅快。
绝大多数男人,尤其是富贵人家的爷们都等不了一年。
于是就找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在原配死后百日内迅速再婚,算是冲喜。
陆大爷自然也不乐意熬上一年才能碰女人,立即点头答应:“好!”
他道:“再娶的姑娘不能超过十六岁,要嫡女,嫁妆得丰厚!人我要自己看看。”
男人总是很现实。
他们分得清心上人、妻子、妾室、丫鬟、娼妓的区别。
陆大爷心里念着陆二奶奶,身边有一群姨娘丫鬟,但依然很冷静的想要再娶一个年轻小姑娘当妻子。
他还想生几个嫡子呢!
几日下来,陆大爷把家里家外都翻了好几轮,愣是没发现陆大奶奶留下的一个铜板。
甚至连陆大奶奶惯用的头面衣裳等,陆大爷都找不到了。
这些怎么会不翼而飞呢?
陆大爷心里有数。
得了。
陆大奶奶就是跑了,而且带着他的二儿子陆愉跑了。
但这种事,他出去说也没有人会信。
关键是人家也不想相信。
秦国公府的众人还都当他接收了陆大奶奶的家私呢!
就连他父亲陆大老爷也旁敲侧击,叫他拿出些银子来!
拿不出来还觉得是陆大爷自己藏私了。
哼!
真没见着银子,叫他上哪去找?
陆大爷心里憋着火。
但这火不能冲陆大老爷来,就全撒在陆怡身上了。
陆大爷一看见陆怡就生气。
这儿子就是陆大奶奶给他生的,没多大出息,这么大岁数,连个举人都考不上,还要靠家里!
陆大爷可不管自己当年是连秀才都没考上的,用极高的水准去要求陆怡,直接开骂。
“蠢货!”
“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那!”
“屁用都没有!”
“叫你去读书,花那么多钱,考那个鬼样子给老子!”
“废物!”
“没用的废物!”
“养你何用!”
“废物!就是无能的废物!”
反正他都要重新娶妻了,年轻的妻子会给他生新儿子,陆大奶奶生的陆怡不仅不值钱,还可能成为他和新妻子联络感情的障碍。
陆怡总是莫名其妙地挨骂,而且被骂得狗血淋头的。
甚至陆大爷生气了,还会叫人把他打一顿。
其实陆怡已经尽力去做,想叫父亲满意了。
但是他的父亲始终不满意。
陆怡百思不得其解。
但那是他父亲,他母亲已经不在了,得依靠他父亲,也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