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有些酸。
陆大奶奶被人用孝道压着，但她却在用孝道去压自个儿子。
陆家爷们里头，她能管的就是自个儿子了。
陆大爷房中除了大少爷、二少爷外，也就是几个庶女。
除了陆十小姐外，其余几个的岁数极小。
这些姑娘们一生下来就被抱到了陆大奶奶的院子里。
不管怎么说，孩子还是要好好教的。孩子长成废物最多是费点家里的米，可要是长歪了，那可是要给家里惹祸的。
大家族人口众多。
到了外头，人家可不管你是哪一房的，通通都是姓陆的，一个人闯祸坏了名声，连累的是一大家子。
别的不说了。
陆家爷们荒唐好色的名声早就在外，现在他们想娶一个高门佳妇就很难。
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正经的好人家可不想把自家姑娘往火坑里推。
而愿意和他们结亲的人家，秦国公府又嫌弃门楣太低或者是人家姑娘太差。
陆大奶奶的两个儿子也到了成亲的岁数。
虽然他们本身不错，但架不住有不靠谱的爹和一群乱七八糟的亲戚们。
所以在婚事上十分艰难。
陆大奶奶索性就不相看了，叫两个儿子上进。
真等两个儿子有了前程，自然就有好的亲事寻过来。
好在是儿子，婚事上等个几年也无妨。
要是拖不起的姑娘家，陆大奶奶非得给愁死。
这世上，女子生存艰难。
到了年纪，姑娘们都是要出嫁的。
而秦国公府的破名声拖累了姑娘们，她们亲事本就不好找。要是一不小心过了年纪，姑娘们的亲事就更不好。
本来嘛，陆大奶奶都想好了。和宫里说好后，秦国公府就开了宗祠，把陆十小姐记在陆大奶奶名下。这样她也算是嫡女，就能合规地把人送进宫去。等过个两年，再去陆皇后跟前求个恩典，把人接出来。
这么一番后，陆十小姐的身份就高多了。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宫里养个几年后，眼界肯定会好。
再加上各家夫人们总是要进宫请安问好的。陆十小姐资质不错，被人细细打磨后，肯定会如玉一样。
各家夫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陆十小姐足够好，就会有人上门来的。
到时候，她的亲事会比一直养在秦国公府好很多。
但现在，陆大奶奶的希望落空了。
有时她真想剖开陆大爷的脑子看看他那里头是不是装满了棉花，还是吸满水的那种棉花。
这么好的事儿，不去抢，陆大爷还要在装什么假大方，白白让给别人。
这种改变人一生命运的机会不是年年都有的！
机会送出去，可没人会还回来。
别以为她不清楚，陆大爷不就是为着陆二奶奶跑来找过他吗？
呵呵。
陆大奶奶苦口婆心在陆大爷说了老半天，分析利弊，却抵不上陆二奶奶在他跟前掉的几滴眼泪。
眼泪值几个钱？
陆大爷真是昏了头，去帮二房。
陆二爷和陆二奶奶确实是不和多年，又有一个小陆二奶奶杵在她们中间，但人家到底是夫妻，开了门就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至少在陆九小姐这件事上，这两口子的想法是一致的。
况且陆大爷忘了人家是怎么待他的么？
陆二爷一直在抢世子之位，这么多年，陆二奶奶这只小白兔可是一直一声不吭的，但跟在后头好处可没少捡。
底下人都见风使舵。
原本陆二太太出来当家，二房的地位就水涨船高。
陆二爷有希望当世子，那么陆二奶奶就希望当世子夫人。而小陆二奶奶孙氏是青楼红倌人出身，早就给灌了药，一辈子是不能生养的。她就算是再得宠，也不可能上位。
可陆二奶奶是生了陆二爷的长子的。
所以就算众人都知道陆二爷后来压根就不进陆二奶奶屋子了，底下人总要给陆二奶奶薄面，优待一二。
陆大老爷是不会在这种事上琢磨的。
他已经是秦国公。
这里的所有人都得听他的，对他而言，大房二房三房的姑娘都可以。
去的人不是大房的姑娘，陆大老爷可能有些可惜，但不会停留太久。
比起一个微不足道孙女的前程，陆大老爷更在意能不能把世子之位留在大房！
所以他肯定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和陆二老爷那家人扛起来，甚至还会装一把公正。
既然陆大老爷不会争取，但陆大爷作为长房长子，又是陆十小姐的生父，是可以说上几句的。
陆二太太是一直不肯进宫。
但要是陆大爷跑去找她明说呢！
陆二太太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装忘了，悄无声息地把好处揣兜里。
说实在的，陆大奶奶挺生气的。
打破了她的布局。
一个大家族要重振旗鼓。
真需要靠家族中的子侄一代代地努力。
天天钻女人裙子底的男人有什么出息！
别人陆大奶奶不好管，她这一房，她可以说了算。
无论谁生的孩子，她都会好好教养。
两个儿子就是要上进有出息，将来要撑起门户。
而姑娘们一个个得养得钟灵毓秀。若她们能有幸被高门选中，那在她们及笄时，陆大奶奶再给个恩典，记在她名下，以嫡女名义出阁。
虽然姻亲不如血亲来得亲密，但也是有用的。
陆大奶奶也不挑作用大小了。
反正有高门的姻亲，只要能正常走动，就算不能用，当个摆设也能唬住人。
这就可以了。
但二房却来截胡了！
还让他们成功了。
关键是这一回，陆大奶奶还不好说什么。这是陆大爷自个儿乐意的，当家的男人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去强行扭转回来。
是可以去硬要。
但要了来，陆大爷说不定还要嫌弃她多事，再做回好人，眼巴巴地再把名额送回二房去！而且在陆大奶奶跟前，他肯定还会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陆大爷本事不大，可脾气日益见长。
就这德行。
陆大奶奶一天到晚有一大堆事，忙得很，可懒得再花功夫，和陆大爷去掰扯。
赢了，怪没意思的。
输了，那就更没意思了。
既然无论怎么着，都没意思，那就更没必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