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作为一个勤勉于政事的君主,自然是没有什么运动的概念的。
而且他自小体弱,马术课、武术课之类的,也都不怎么感兴趣。
因此这么多年,他虽然作为皇帝,受尽天下供养,但身体却一直都不怎么好。
因为身体不好,甚至生了三个孩子,只存活了一个。
后面他迷信道佛之术,大肆兴建寺庙、道观。
可最近却发现自己被人利用来敛财。
自那以后,他也就暂时绝了这种寻仙问药的心思。
在政事上,也更加的勤勉。
而且,不少人的观念中。
一般身体不好,就会让人静养。
丝毫不知道,适当的运动,是有利于强身健体的。
其实不止他一个。
大明的许多文人,基本都是弱不禁风的。
像李东阳他们这些人,出入都有车辇,有仆人。
平时也基本不运动。
手无缚鸡之力形容这群书生,其实还真的没错。
赵策经过苏彩儿提醒,想到了以前公园或者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头发花白的大爷们在舞着太极拳。
他们个个精神矍铄,丝毫没有一丝的病态。
赵策想,预防大于治疗。
试试也无妨。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还一直在脑海中回忆着知道的那些太极拳的招式。
......
到了次日一大早。
赵策比平时还起早了不少。
苏彩儿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赵策已经自己换上了头一天要苏彩儿给他找出来的武服。
赵策每天早上都会锻炼身体再吃早饭出门,苏彩儿也没多想。
等她洗漱完,又处理了女儿的事情,才让陈婶在房间里带着她。
披上厚厚的披风,苏彩儿到了院子里。
就看到赵策脸上正经,嘴里却念叨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一个西瓜圆又圆,劈它一刀成两半,你一半来他一半......”
顺着昨晚想起的口诀,赵策身体顺势也打了起来。
动作之间,略显生疏。
主要是回忆为主。
苏彩儿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夫君的动作,一直到收式,才好走上去。
“夫君,怎么一大早就在打......打拳?”
看起来像打拳,又好像不大一样。
苏彩儿说不上来。
赵策收式后,觉得周身经络好像确实舒展了不少。
他面上高兴,缓慢呼吸了几口,看着呼出的气在空中变成白雾。
“这是太极拳。”
“等我这几天练熟了,到时候你也要跟着一起练。”
苏彩儿微微瞪大眼睛。
“我、我也要练?”
她一个女儿家,要练这些粗鲁的武术做什么?
京城的贵女们,恨不得连走路都不下地,以显自己身份尊贵。
苏彩儿一个农家出身的,倒没有这样的思想。
只是一个姑娘家的,练武也确实有些不好。
不过看着刚刚夫君的动作,又好像也没有太过粗鲁。
只是动作大了些。
要是只在自己家里练习,单就她和夫君两人,应该也不怕的?
苏彩儿很快就说服了自己,随即又点点头。
“嗯,夫君要彩儿练的话,那彩儿便练!”
赵策看小姑娘刚刚还一脸疑惑,好像有些抗拒的样子。
但转瞬之间,又答应了下来。
便知道她又自己说服自己想通了。
外面一阵冷风吹过,赵策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好。”
“那你让人做几身方便运动的衣裳,过两天我教你。”
苏彩儿点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牵着手走了几步,苏彩儿突然停住脚步,抬起了头。
蒙蒙亮的天,能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天空中簌簌而下。
还有这落到脸上的触感,都在告诉她——下雪了!
苏彩儿眯了眯眼,高兴的说道:“下雪啦!”
去年就在路上和京城里,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
但再漫长的冬天,也依然磨灭不了一个南方人再次见到下雪的激情。
苏彩儿伸出一只手,感受着雪花落到手中冰冰凉凉的触感。
赵策也伸出手,感受了一下。
这还是今年的初雪。
只是这初雪刚下,似乎并不怎么温柔。
才这么一小会,雪花已经越来越密集。
赵策怕苏彩儿感冒,赶紧拉着她往屋里走。
苏彩儿不知道怎么的,心情似乎很好。
嘻嘻哈哈的跟在他身后,小跑着回到了屋里。
天色已经亮了起来,能看到两人头上覆盖了不少细细密密的雪花。
赵策伸手,给苏彩儿拨了一下。
“得赶紧擦干净,不然冻着就不好了。”
苏彩儿弯了弯眉眼,也想踮脚给他擦擦。
赵策已经拉着她进了屋。
擦干头上的雪花,又让人煮了姜茶,每人喝了一碗。
虽然不是第一次喝姜茶了,但每次喝姜茶,闻到那味道,还是不怎么好受。
赵策才身体暖烘烘的告别自己的妻儿,冒着雪到国子监去。
下学后,他便如约,到了李府等李东阳下朝。
李兆蕃如今和赵策一起升了一个班,已经算是正经的同窗了。
父亲不在,他便自觉的肩负起了招待赵策的职责。
指着人上了茶,又怕赵策无聊,在赵策旁边坐下,陪着聊天。
一直到午时过后,李东阳才脸色有些臭的回来。
赵策对他行了礼后,李东阳想了想,让李兆蕃也留下来一同听着。
“昨日你献上了神物,得到了陛下的赞许,是好事一件。”
说是好事,但李东阳今天的脸色,却明显没有昨天这么好看。
赵策猜测,今天上朝,可能出了什么事。
而且还是针对自己的。
见赵策不说话,微微低着头听自己教导的样子,李东阳又有些心软。
他本意也不是要训斥赵策。
再次开口时,语气便不自觉的和缓了许多。
“昨日你在暖阁时,为师也没想到你会说到漕运改海运一事。”
“不过既然你提了,那也无妨。”
今日漕运的事情传出去后,朝中已经不少人拐弯抹角的跟自己打听着。
漕运一直就是一块大肥肉。
单单就官运这一道,就养活了多少官员。
更有那些沿河港口的世家大族,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如果漕运减少,甚至荒废。
那原本该他们贪的钱,要找谁要去?
因此动了漕运,就等于是动了这群人的利益。
改漕运为海运,其中受到影响的,会有多少家族,李东阳都说不上。
但是他能预料到的是,不用两天,恐怕提出这件事的赵策,就会被弹劾的奏折给淹没掉。
赵策沉默了一阵,才犹豫的开口:“可是先生,若是漕运不改,那庆阳府几十万百姓,又怎么办?”
李东阳也知道这个道理。
赵策的提议,虽然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
但他是没有做错的。
不止没做错,甚至还立了大功。
李东阳看着赵策,脸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和。
如果赵策抬头,会看到他眼里甚至闪着一些斗志。
他一个历经四朝,被天下文人追捧的内阁大臣,难道还保不住这么一个小徒弟?
“你是对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李东阳道:“朝堂的事情,你无需担心。”
“回去吧,先生会替你处理好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