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策今日下学回来,在家里继续写着自己最近构思的《海权论》。
苏彩儿给两人做了新的过年的衣裳,正带着人在家中制作着一些炸丸子之类的小吃。
整个永西伯府,除了烘焙面包的香甜味外,还有一股子炸物的香气。
弘治皇帝等人到的时候,朱厚照也被带了过来。
他有些莫名的看着自己父皇,身后跟着一群换了常服的大臣们。
视线对上自己父皇的眼神时,朱厚照一时竟有些无语凝噎。
这是何等慈爱的眼神啊?
慈爱到他忍不住朝自己左右和后面看了一眼,想着父皇究竟在看谁。
确认了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值得他父皇露出这般慈爱眼神的人外,朱厚照才有些奇怪道:“父皇,你们这是......”
弘治皇帝温声道:“外面冷,先进去再说。”
“噢......”
朱厚照莫名其妙的走到他身边,看着几个老态龙钟的大臣,莫名的觉得他们今日走路好像也有力了一些?
一群人被迎进门的时候,便闻到了空气中这一股股交叉的香味。
他们在暖阁议事了许久,又到郊外去看了流民棚里的土灶。
如今已经快正午时分了,有些人肚子都忍不住叫了起来。
朱厚照也忍不住说道:“好香,也不知道永西伯夫人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看着太子这一副对着永西伯府熟悉的样子,其他人都有些惊讶。
一群人进了屋,看着里面简陋的环境。
谢迁和刘健先前还说过永西伯不好的话,见到这屋内的场景,觉得自己先前评价的那些话,明显是失了偏颇。
这样简陋的环境,京中哪一个勋贵人家能忍受得了?
这可是勋贵中的清流!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媚上欺主的人?
赵策听到禀告后,也很快走了过来。
进门后看到大厅内坐满的人,还有里里外外站着的人,短暂的愣了一下。
好家伙,这是干什么?
是知道他的小姑娘今日做了好吃的,集体来蹭饭了?
赵策迎着众人灼灼的目光走进来,感受到众人的打量,笑了笑说道:“朱老爷。”
又转向李东阳拱手:“李先生。”
李东阳摸着下巴的胡子,笑呵呵的说:“好孩子。”
看着旁边的三位,赵策也笼统的行了个礼。
“几位先生也好。”
谢迁“嗯”了一声,悄咪咪的打量了赵策一眼。
刘健则大大方方的点了个头:“永西伯果然是个青年才俊。”
一旁的佀钟则比他们激动多了,高兴道:“你便是发明借贷记账法的永西伯。”
“好!真好!”
几人反应和说话都各异,赵策也干脆懒得猜测身份了。
反正能跟着朱老爷出来的,身份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打完招呼后,赵策自觉的站到了朱公子的旁边。
朱厚照朝着他挤眉弄眼,满心想要问问赵策有没有收到自己让人送来的东西。
但无奈这屋内的人,一个个身份不凡,他一个小年轻,也不好开口和赵策闲聊。
终于,坐在上首的弘治皇帝发话了。
“今日收到消息,听闻京郊外的流民棚里,有永西伯你派人去砌的土灶和一些可用于取暖煮食用的煤饼?”
赵策昨天才让人做的这些事,想不到今天就传了出来。
直接点头道:“不错。”
“煤山那边已经开始产煤了,便想着送一些到流民那边,让他们可以煮一口热水暖暖身子。”
朱厚照也想不到今日上门,是为了这件事。
想起自己父皇先前拒绝了自己,还呵斥了他一顿。
结果今日却专门上门,问这件事。
朱厚照暗戳戳的想,等父皇证实后,为了弥补上次他莫名得到的一顿训斥,怎么也得找父皇讨一点赏赐才行!
弘治皇帝问道:“煤燃烧时候产生的毒气,你都有办法除去?”
赵策顶着一屋子,加起来估计有几百岁人的注视,淡定的说道:“不能完全除去。”
“我的机器,只能洗去煤里含有的大部分有毒物质。”
“若是说要完全除去,现在暂时是无法办到的。”
“大部分......”弘治皇帝沉吟道:“原来如此。”
“不过这样一来,已经能让煤成为日常使用的燃料了。”
弘治皇帝高兴的说道:“听我儿说,你这煤用水洗过就行了?”
“那朕、正好我家也有不少的煤山,不知道是否也能用此种办法洗一下,然后使用?”
朱厚照微微皱了皱眉,突然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父皇。
这不是在和他抢生意吗?
这整个大明的煤山都是他们家的,赵策那一座煤山,还真的拼不过。
赵策却笑着摇头说道:“这洗煤的技术,又岂是简单水洗这般简单?”
“其中的技术含量,其实并不少。”
弘治皇帝希望落空,想起这北直隶附近分布的煤山,不由的幽幽叹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水洗这般简单......”
赵策说道:“不错。”
“而且洗煤之后的水,也会产生不小的污染,我如今也只能简单做沉淀处理,选择排放的地方,都是在河流的下游。”
环境污染,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在这没有任何重工业的古代,这点污染暂时还不算什么。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煤矿,都需要用到洗煤的技术。
有些无烟煤,是可以直接使用,不需要经过洗的。
不过无烟煤具体分布的地方,赵策并不清楚。
赵策说完,故意问道:“朱老爷也想做煤的生意?”
弘治皇帝想起先前教训儿子的话,轻咳一声。
一旁的朱厚照也紧张的看着他。
“这生意......”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底下的众人,迟疑道:“做生意,不大好吧......”
赵策笑道:“做生意怎么不好?”
“我定下的价格,是15文钱一斗的原煤。”
“一斗原煤,大概可以制成18块左右的蜂窝煤。”
“也就是你们在流民棚里见过的那种煤饼。”
“就算是穷苦人家,只要买上一些,偶尔用来取暖,这个冬天起码也能撑过去了。”
“如此利国利民的东西,若是不通过做生意把它们卖出去,这才是百姓的损失!”
赵策三两下给他们算了一笔账,又振振有词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在座的几人,都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朱厚照则拍着手掌,喝彩道:“说的对!”
“木炭一斗,要四五十文钱,而煤炭,只需要十五文,还远比木炭燃烧的久。”
“这生意做的,可不就是利国利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