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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是说,主公因彭城之事而恼火?”一刻钟后,在阴德位于郡守府的书房内,笮融若有所思问道。

阴德闻言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笮融的说法,随后忧心忡忡地哀叹道“哎,如今的局面将军亦知道,东海已丢,彭城丢失虽还未证实,但想必也不会有假。徐州如此糜烂,陶府君身体又每况愈下,我等徐州文武,恐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也!”

“嗯?”笮融闻言一惊,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地思索着,若彭城丢了,下邳、广陵只怕早晚也会被大乾取下,而徐州位于东海以北的琅琊、东莞二郡总共也不过两三万兵马,关键钱粮也无法保障。

大乾屯于泰山的黄忠部兵马以及青州焦和的人马随时可能南下攻入琅琊,而何进的主力也距离开阳不过数日距离,这种局面,己方看起来根本没有翻盘可能。

莫非真的要死在此地?!笮融忍不住想到,他并不甘心这样的结局,于是饱含深意地向阴德说道“阴郡守所言不差,如此局面,我等绝非大乾的对手。但城中还有一则传言不知郡守可有耳闻?”

“哦?是何传言,还请将军明言。”阴德好奇问道。

笮融则目露凶光地笑道“郡守可曾听闻,大乾取徐州只为了能统一天下,因此只诛此间首恶…”

“你是想?!”阴德一脸震惊地看向笮融,不敢确认对方话中之意是否如自己所想。

被阴德以这样的目光相望,笮融却显得毫不在意,反倒是劝说起对方来“郡守也说了,徐州糜烂,陶谦年迈且身体不佳,根本不可能再力挽狂澜,如此局面之下,郡守莫非还执迷不悟想要为陶谦陪葬?”

一句话说完,连对陶谦的称呼都变了,可见笮融已经是决心叛变。

现在难题来到了阴德这边,别看他是琅琊郡守,可在陶谦患了腿疾后让笮融代为管理军务,如今城中的兵马大部分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现在笮融把话说的如此直白,阴德担心自己若不答应,便等于是挡了对方的路,他生怕对方会对自己不利。

可与陶谦共事多年,他却又做不出背主甚至是弑主之事,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见其沉默不语,笮融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正如阴德猜测,此刻笮融其实已动了杀心。

只不过他虽掌握着城中大部分兵权,但阴德毕竟在琅琊为官多年,在这开阳城中的势力也不小,若其不从,杀陶谦之事难免存在变数。

更何况,杀了陶谦后,安抚城中以及劝服各县共同归降大乾的工作也还需阴德才能做成,他笮融在琅琊可没什么根基。

于是耐住性子继续劝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郡守出身琅琊望族,即便不替自己着想,也该替家族想想,大乾一统天下之势已成,此时若再不归附,悔之晚矣!”

阴德一边思索一边看向笮融,后者坚定地点了点头,阴德这才犹豫问道“将军可有把握?”

“哈哈哈。”笮融见对方屈从,也是大笑着表示道“郡守治琅琊多年,开阳城乃至如今这郡守府中皆是你的亲信,今恰逢陶谦腿疾,本将得以代其掌军,此乃天赐良机也,你我联手则大功必成!”

“嗯。”阴德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笮融的说法,随即笮融走到阴德身旁,后者本能地附耳过去,只听笮融低声说道“我等只需……”

当晚,阴德、笮融二人联袂来到郡守府中陶谦居住的小院求见。

当然在这之前二人对于郡守府内外都做了一番布置,确保在这周围值守的都是自己的绝对心腹。

“主公(府君),末将(属下)有事求见。”二人在陶谦的房门外请示道。

“何事?”见自己手下文武两员干将齐至,陶谦意识到事情非同寻常,连忙问道。

二人却并不答话,而是看向屋内服侍陶谦的几人,算上院内的几名亲卫,这便是陶谦今夜在郡守府中唯一的心腹了。

陶谦见状还以为二人所禀报之事隐秘,于是对左右亲信使了个眼色,示意几人退至院内等候。

直至屋内仅剩他们三人,阴德还不忘轻轻将门关上,仿佛真有什么不方便透露之事一般。

“究竟是何事?莫非是何贼攻来?”由于两人皆算是自己的亲信,陶谦并未往别的方面想。

“正是。”笮融答道“斥候探到,何进起两万大军,以张辽为帅直奔开阳而来。”

这当然是他胡编乱造的消息,为得便是让陶谦放松警惕,也是为了让屋外陶谦的护卫以为他们真的在商量军情。

果然,他话说完,陶谦满脑子想的全是该如何御敌,却并未注意到笮融竟不知不觉向前又挪动了两步。

“城中士气如何?”陶谦问道。

“士气低迷,将士闻战皆面露畏惧。”笮融答道。

“召集了多少青壮?”陶谦又问阴德。

后者面色尴尬说道“自府君退至开阳,德便奉命征召轻壮以助守城,奈何…奈何应征者甚少,到了现在,也不过只有千余人…”

“砰!”陶谦一拍桌案,怒骂道“都是废物!” 可他却哪里注意到低着头地笮融闻言眼中已杀机尽现。

一旁阴德连忙说道“府君息怒,事到如今,只怕这开阳是守不住了,不如早作打算。”

“你意如何?”陶谦若有所悟地问道。

“额…”阴德一愣,偷偷瞄了一旁的笮融一眼,随即向陶谦说道“府君,如今徐州腹地尽失,开阳前有张辽的两万大军即将杀到,后有黄忠的兵马随时可能南下,城中兵无战心、城外又无人为援,不如就此降了大乾,也好过城破之后我等与这城中军民皆死于大乾的刀兵之下啊。”

这是阴德和笮融商量好的,也算是最后给陶谦一个机会,若其愿意带着大家一起投降当然最好。

至于大乾最后会如何处置陶谦,却就不是他二人操心的了,反正有陶谦这“首恶”在,他们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哈哈哈!”陶谦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的前俯后仰,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片刻之后,仿佛是笑累了一般,陶谦冷冷说道“这便是你的办法?哼!事到如今,老夫莫非还怕了他何进匹夫不成?你若再敢言降敌,老夫先杀了你!咳咳咳!”

是啊,他如今家眷尽失,一个年近七旬孑然一身的老者,又有何惧呢?但他错就错在,不应该连累手下人无路可走。

于是笮融佯装劝道“主公息怒!”,随即上前为盛怒的陶谦拍起后背。

而正当陶谦想要再说些什么时,一根细绳自笮融袖口滑出,随即他迅速勒住陶谦的脖子。

笮融好歹也是领兵之人,从后偷袭一名老者,两者力量悬殊太大,猝不及防下陶谦被巨大的窒息感勒地“吓吓吓”喊不出声来。

他手脚乱蹬,眼中满是震惊地看向面前的阴德,仿佛是在向其求援,然而让其绝望的是,阴德却不忍地将头扭到一旁。

这一刻陶谦总算是明白过来,二人今日乃是有备而来,就是为了杀死自己来换取他二人的荣华富贵!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陶谦的视线开始模糊,随即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