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先息怒!”司星墨讪笑着,尽量安抚秋漓的情绪,同时话锋一转,“看,我也有这个手串。”
他又掏出另一个木质手串,上面刻着“墨”字。
这两个手链除了镌刻的字迹不同之外,其他所有的特征都惊人地相似,仿佛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无论是材质、工艺还是细节处理,都毫无二致。
“这又能证明什么呢?”秋漓颇为玩味道,“你完全可以做一条一模一样的手串出来,想刻什么字就刻什么字。”
司星墨轻轻一笑,一只手举着一条手串,将它们缓缓靠近。
“啪——”
当距离拉近到半根手指远时,这两根木质手串居然像两个磁极相反的磁铁一样,牢牢地吸附在了一起!
秋漓有点懵。
木质的手串,怎么会有磁性?
见到秋漓如他所料般惊讶,司星墨不免有些得意地介绍道:“这两条手串看似是木质,其实内部含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混合金属,虽然不会和普通金属互相吸引,但会与同类型的金属产生磁力。”
“这种混合金属的制作方法极为复杂,成本高昂,每一条含有混合金属的手串都是独一无二、不可仿制的。也就是说,不存在假冒的可能。”
“怎么样,姐,这两条手串能说明问题吗?”
司星墨的眼神中充满希冀,仿佛一个天真的孩童。
某种意义上,他的一些行为和性格确实和秋漓很像。
秋漓默默不语,凝视着紧紧吸在一起的手串。
片刻后,她缓缓抬起头,直视司星墨的眼睛,疑惑不解道:“假如我真是你姐,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在组织的时候,司星墨总是以一种玩笑的口吻称呼秋漓为“姐”,从来都没个正经的样子。
所以秋漓一直都没有当真,只当他在犯病。
司星墨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解释道:“姐,你不知道这件事才好。亲情是无用的枷锁,我不想让姐背负这种莫名其妙的羁绊。”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而冷酷,接着说道:“这样一来,就算我不幸挂掉,你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杀手是不需要感情的。
他们的心比手上的枪械更冰冷,只专注于完成任务,不能被任何情感所左右。
亲情,只会让杀手露出弱点,成为敌人攻击的目标。
由于亲人被威胁,隐藏在阴影中的猎手被迫走到阳光下,最终和亲人一起走向死亡的深渊……
在组织里,司星墨已经目睹过太多这样血淋淋的案例了。
他深知亲情的危险,因此他决心不让姐姐陷入同样的困境。
于是,司星墨把自己的真实心意隐藏在了嬉皮笑脸、略显夸张的行为下。
不会连累到秋漓的同时,还能一直以她弟弟的身份自居。
秋漓能感受到司星墨真挚而火热的内心,但她的小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多余的情绪,只是淡淡道:“就算你是我的弟弟,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性命吗?”
司星墨将两条手串仔细整理好,收回兜中。
他抬眸,和秋漓平静的眼神对视,以前所未有的语气认真道:“无所谓,我只想让你安全地活下去,姐。”
二人看着对方,不再言语。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只有金先生依旧大汗淋漓地半跪在地上。
他并不指望门外的白衣门卫进来救场。
秋漓的实力恐怕达到了五级初期,让金先生完全没有挑战她的勇气,放眼整座炎城,或许只有司哲有资格与她一战。
身为组织的领导者,不折不扣的老油条,在秋漓的无形气势绽放开来的一瞬,金先生就看清了他打不过秋漓的事实。
他要是反抗,说不定都撑不到司星墨救场,早就变成东一块西一块了。
无论如何,他只能按捺住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命运的宣判。
过了不知道多久,或许只是两分钟,又好像漫长得如同一辈子,弥漫整个房间的杀气终于渐渐变淡。
不知是不是金先生的错觉,就连房间里的气温也在逐渐回升。
但秋漓的刀仍然悬在金先生脖子上。
她慢悠悠说道:“好吧,暂且相信你。不过,关于那些杀手的事情,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司星墨松了口气,露出淡淡的笑容:“姐,我会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他指指满头大汗的金先生:“在此之前,要不先把金老头放开?他与刺杀你的那些人无关,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这一点。”
“小子,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叫我老头!”即使脖子上架着刀,金先生还是不满地叫着。
“哦?”司星墨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看起来你很享受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呢,既然如此,那就多满足你一会好了。”
他转向秋漓,似笑非笑地建议道:“姐,你这只手已经举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有些发酸了吧?不妨活动活动,缓解一下。当然,如果一不小心切到他的脖子,那也只能怪他倒霉了。”
闻言,金先生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捂着胸口气呼呼道:“小子,算你狠!本老头认栽了,快把我放开。”
“求我啊。”
“我求你了,放过我这把老骨头吧,小祖宗!”
“好吧。”司星墨故作可惜地叹气,“放开他吧,姐,别把他吓坏了,他还有点利用价值。”
秋漓勾起一笑,收起利刃,将如释重负的金先生推到一边,盘腿坐在主位的蒲团上,理顺连衣裙的裙摆,姿势优雅得像一位微服私访的公主。
在这个过程中,她无视了金先生悲愤的眼神,从他口袋里顺手取回了那枚四级中期的源晶。
司星墨自来熟地坐在了秋漓对面的蒲团上。
至于金先生,就只能尴尬地坐地板,一点都没有主人的样子。
秋漓说:“在江城,我遇见过一个叫做司沉慕的人。他提到过你,也提到过炎城的司家。”
司星墨微眯着眼:“原来你见过司沉慕,那就更方便解释了。”
他有条不紊地介绍道:“司家的老家主早已驾鹤西去,现在的司家由三兄弟共同掌控。大哥司天齐,二哥司行健,三弟司谨言,无不是炎城赫赫有名的存在。”
“十几年前,司天齐的第一个女儿诞生了,父母为她取的名字叫做司月漓。”
“但有人出钱买通了医院里的护士,导致婴儿刚刚出生就被掉包,换成了一个死胎。后来,这个婴儿被送往某个秘密组织……”
秋漓挑眉:“司行健干的?”
她并不认为司谨言是心机深沉的人,因为那样的人养不出司沉慕这样愣头愣脑的儿子。
“是。”司星墨赞赏地点点头,“姐姐真是聪明。司行健为了独揽司家大权,制订了周密的计划,想要处理掉大哥和三弟的所有孩子,从而为他的孩子司哲继承司家铺平道路。”
“比方说那个掉包婴儿的护士,一周后就暴毙而亡,医院的监控也被篡改过。就算福尔摩斯死而复生,也绝对查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那你呢?”秋漓好奇,“难道你也被掉包了?”
“并没有。自从姐姐你出事之后,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再次发生,我出生的那次,父亲直接请了信得过的私人医生来家里接生。”司星墨微微摇头。
“后来,司行健还用了许多其他的手段。但只要我们有所防备,他并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司星墨目光悠远,娓娓道来。
“从小,父亲就和我说,我有个失踪的亲姐姐。没错,我和他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认为姐姐你并没有死。”
“我当然没死。”秋漓可爱地撇撇嘴。
司星墨露出温柔的笑容,接着说道:“于是我自学了计算机知识,在六岁那年破译了司行健家里的绝密数据库,终于发现了当年的真相……”
秋漓忍不住插嘴:“你说福尔摩斯都没办法,但你为什么有办法。”
“因为福尔摩斯不懂计算机。”
“……你说的有道理。”
“总之,我终于知道姐姐你还活着,并被送到了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司星墨指了指金先生,“就是他的地盘。”
金先生只是瞪着他,没有搭腔。
“原本司行健把你送到组织,估计是想让你在那里自生自灭。可就连他们都没想到,姐姐你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在那个地方混得如鱼得水。”
“正因如此,后来你活着离开组织的时候,司行健才会吓得失了分寸,派出许多司家豢养的杀手,想要彻底除掉你。”
秋漓恍然大悟。
她这才明白,那一大群杀手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回到我六岁,也就是姐姐七岁的时候。就在那年,母亲身患重病,不幸离世。”
“自此,我和父亲不必再担心司行健的威胁,因为我们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为了阻止司行健的阴谋,我们制定了一个破釜沉舟的计划……”
说到这里,司星墨露出儒雅的笑容,然而这笑容深处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算计,令人毛骨悚然。
对于他的每一位敌人而言,这个笑容都宛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你或许听司沉慕或者别人说过,司家的大哥司天齐是个疯子,对吧?”
“那只是一种假象,一种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