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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模成绩出来了,比白式雪自己估的多出了十几分。

语文129,数学139,英语123,理综270、总分661,年级排到第八名。

她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二模必须冲到630分以上,这个成绩虽不能和以前比,但这是白式雪目前能考到的最高分数了,她很满意。

二模比一模提了这么多分,孙老师乐不可支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她不仅为白式雪的进步高兴,但也在心底为班级里的其他孩子们操心着。

孙老师没有在班级里像以前那样大张旗鼓地表扬白式雪,私底下把她叫到物理组的办公室,交给她一个红色信封包着的红包。

这个白式雪熟,这是考试单科状元的奖学金。

这次二模白式雪物理单科考了满分,她把红包顺手揣到校服兜里,好奇地问道:“这次物理应该不只我自己满分吧?”

孙老师笑着问:“为什么这样说?”

白式雪云淡风轻地说道:“这次物理没有太难的题,大多数都挺基础的,只有两道怪题挺绕人的,但也不难。”

旁边实验班的老师哎了一声,“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想,我天天回家烧香拜佛吃一辈子素都行。”

孙老师笑道:“确实没有太难的,不过真的只有你自己是满分。能把简单基础的题不马虎全部做对,并不是什么很容易的事。”

白式雪觉得,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存在马不马虎,认不认真这回事。

粗心,马虎,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基础知识掌握得不够熟练,刷题不够。

如果是一加一这样的题,再粗心也不会答错。

打个比方,明明会背的古诗,让你当众登台背诵,就往往会因为紧张出错。

看那种答题的电视节目,很简单的问题,选手也会出错,台下观众会觉得,哎呀,这么简单都不会,如果我去我都能答对,其实真让你上台,你未必比人家强。

考试是一个紧张的环境,每一次考试都是对综合能力的考察,细心和全面也是考试的一部分。

每一次考试,尤其是高考,都是对智力、心理素质、身体健康水平、抗压能力、知识的深度和广度等等各方面的综合考察。

每年高考都有晕倒的,病倒的,所谓的考场失利,其实说白了还是综合水平没达到。

晚上白母开车在校门口等白式雪,看到她身后背着一个大书包,怀里又抱着一大袋学习资料,气喘吁吁地小步挪过来。

“咋了?不念了啊!”

“嗯,学习不好,读不下去了。”白式雪把大袋子丢到了车子的后排,又费劲巴拉地将书包摘下来放到袋子旁边。

白母扶着方向盘,撇了撇嘴道:“不读就不读了,正好回家放牛,你哥还在地里等你呢。”

白式雪哼笑出声,“就我哥那样的,牛到他手里不出三天就能让他放丢,我才不要和他一起放牛。”

白母回头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书包,“不开玩笑了,你拿这么多书回家干什么,可不能一学就学到后半夜啊!”

“没,我要带到医院。”

“啊?带医院去干什么?”

白式雪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我要帮温月考大学。”

温月已经转到了康复医院,白式雪和白母到医院的时候,她正趴在镜子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唉声叹气。

白母笑呵呵地把白式雪刚刚放到车上的袋子贴着墙根放在了地上,“咋了小月月,叹啥气啊!”

温母热情地将她们俩迎了进来,冲着温月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在那臭美呢,头上有之前手术留下的缝合口,她怕自己不长头发了。”

闻言温月又扁起了小嘴,“本来我就长得不好看,再不长头发,那就太吓人了。”

“谁说你长得不好看!”白母极力地安慰着:“你长得不是不好看,是不难看。”

白式雪冲过去一把就捂住了妈妈的嘴巴,“妈,安慰人这种事你先不用出手。”

温月破涕为笑,伸手摸了摸自己扎人的头发茬,“算了,我本来也不是走颜值路线的。”

说完她才看到白式雪带回来的学习资料,眼睛突然变亮,“可以开始了?”

“可不可以也得开始了,只剩五十几天了,再不开始来不及了。”

温母这几天就看到温月趴在床上做卷子,现在一听两个人没头没尾的对话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月月,你要继续参加高考?”

温月点点头,温母眼睛陡然睁大,“那能行吗?你现在脑子这样,别到时候大学没考上,病情又加重了。”

温月蹭下床,伸脚勾着地上的拖鞋,“我要考,我心里有数,你就不用管了。”

“怎么就不用管了!我是你妈!”温母急了,“你现在病还没好,也不差这半年了,等你病好了再复读一年不就得了!”

“妈,我再复读一年,艺考的费用,复读费,学费生活费资料费,你给我出吗?”

温母顿时愣在了原地,温月笑了笑,“还是你觉得,姓温的能供我复读?”

温母彻底沉默,她没工作不赚钱,温父下岗后又找了个工作还不稳定,供温星一个人已经很吃力了,如果温月要复读,光是艺考就拿不出一分钱来。

她看着温月头上的疤,“那……复读之后就别去艺考了不行吗,只学文化课花不了多少钱……”

“妈,养孩子不是给口饭吃给口水喝,不饿死不冻死就行了。”

温月的脚终于勾到了地上的拖鞋,“我喜欢唱歌,艺考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也是我唯一一件可以从中找到自我价值的事情。如果你连这都要剥夺,那你当初把我生下来干什么呢?来人间受苦渡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这就是你把我生下来的目的吗?”

温母瞪着眼睛一直摇头,“月月!妈不是这个意思!”

“哎呀行了。”白母从中调和,“小月月,你妈也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怕你还没痊愈,现在学习大脑会受不了。”

说完之后又冲着温母挤了挤眼睛,“你自己天花板不够高的时候,给不出孩子正确合理的建议,就不要干涉孩子的选择。小月月这孩子我看挺有主意的,她想做什么就放手让她去做吧,让她自由生长,或许她可以突破你的天花板,达到更高的成就。”

温母依旧面有难色,看着温月头上蜈蚣般的伤疤,欲言又止。

白母热络地拉起温母的胳膊,柔声细语地安抚道:“每个人都有使命,操碎了心未必是好事,该放手时就放手。孩子的人生不由父母,孩子长大了,你得逐渐放手了。你若是对的,她不一定听得进去,你若是错的,她听了更糟糕。”

温母扫一眼一脸坚定的温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母拍了拍她的手臂,继续说道:“很多时候,你苦口婆心想让她变好,其实只是想控制她,让她听自己的,不过是囚住她的内心,不让她做自己。其实,每个孩子都是一个完全独立于父母的人,她们都有着自己的生命旅途,有着自己该有的轨迹。该承受的,该经历的,她都应该有完整的体验,如此,她的人生才能称得上是值得的。”

温母神色微动,语气也变得平缓下来。

“哎哟,我说不过你这种文化人,我都没说什么呢,你几句话就把我说服了。”

白母爽朗地大笑几声,“本来就是嘛,我们当父母的可以给予孩子爱,但不能强加我们的想法。如果你想要孩子拥有完美的人生,那就给予她充分的选择权。孩子只有自由选择,才能选其所爱,也才能爱其所选。”

温母被说动了,神色犹豫地望着温月,“你确定自己现在能学习?”

温月点点头,“放心吧,头疼的时候我不学就不得了。”

“行吧……”温母败下阵来,眼底的担忧之色依旧全未散去。

“这多好,皆大欢喜的。”白母拉起温母的手臂就要往门外走,“我还有个事要和你商量呢。”

“啥事啊?”

“你想不想上班啊?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啊,别管挣多挣少的……”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飘远,白式雪把病房门轻轻合上。

随后走到温月面前摊开了手,“拿来吧。”

温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裤缝,“真的要批卷子吗……”

“不给你改卷子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水平?”

温月尴尬地干笑两声,白式雪不懂她在尬笑什么。

直到拿出红笔给她批改这次的二模卷子时,白式雪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是可以和死了两千年的红衣厉鬼拜把子做亲姐妹的那种阴沉。

温月讨好地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白白啊,你别急,这次二模难度挺大的,我做了三天才全部写完……”

白式雪把所有试卷叠在一起,靠在椅背上生无可恋地闭上了双眼。

温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着她的校服领子,“白白,我考得很差嘛……”

“不,你挺好的,差点上211。”

“什么?”温月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我还能上211!”

她兴奋地翻看着白式雪已经批改好的试卷,每页都是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大红叉。

紧接着她拿出手机计算器,把所有科目的分数加到了一起。

209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