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下了车，朝着墙角拐弯处小跑过去。
到了之后却发现，偷拍的人早就消失不见。
“怎么会有人偷拍你？”
白式雪轻抿着嘴唇，眼神在附近扫了一圈，“这段时间总有人拍我，不过都是同校的学生。”
自从她登上了海市的网上新闻头条后，受人瞩目已成常态。
学校的贴吧上时不时会爆出关于她的帖子，里面有各种他拍照，白式雪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刚才那个藏在墙角处的镜头让她有一种很奇怪的被偷窥感，和在学校被拍完全不一样。
周尘旭眼中满是担忧，“现在变态很多，你在学校不安全就出来住，我给你租个安全的小区。”
“拉倒吧，外面更不安全。”白式雪把羽绒服拉紧，“我自己会注意安全的，以后周日我也尽量不出校门，走吧，去吃饭。”
周尘旭早就做好了攻略，车子七扭八转开到一个破旧的老城区，巷子里狭窄地只能并排过三个人，周尘旭的路虎只能停在路边。
走进巷子里不到十米，看到店门口悬挂的招牌，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王姐麻辣串”几个大字，白式雪就知道这次一定来对地方了。
周日的下午学生都放假，白式雪搓着手在门外等了十几分钟才被老板叫进去。
刚进门白式雪就被一股混合着香料和辣椒的浓郁气味香得头晕目眩，她就喜欢这种廉价但喷香的味道。
两个人刚进门就吸引了店内食客们的目光，白式雪还好，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蒙口羽绒服，头上戴着同品牌的帽子，虽然好看但不至于一眼惊艳到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周尘旭一身干练的黑色冬季西装，外面是黑色牦牛绒大衣，头发烫着自然的韩式纹理三七分。
站在装修简陋的小店里，周尘旭高大俊美的身影仿佛素描画一般，与周边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低着头专心撸串的女学生不经意地抬头，目光扫过周尘旭的时候顿时激动但腼腆地扯着同伴的袖子，“快看那边。”
同伴看到周尘旭后，瞪大了眼睛侧过头捂嘴低声感叹：“好帅！”
白式雪斜眼瞄着周尘旭的表情，显然对方完全不适应来这种地方吃饭，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发现白式雪在观察自己的时候，周尘旭马上勾着唇淡笑，“找地方坐吧。”
涮串店内墙面上的瓷砖因岁月和油烟的侵蚀已经泛黄，几块地方的油漆更是剥落，露出斑驳的底色。
一个两米长的大桌子上放着两个长方形的电陶炉专用锅，一个是麻辣汤底，一个是清汤底。
白式雪顺手拉过带着黑色油渍的塑料椅子让周尘旭坐在辣锅和清汤锅的中间，“你不能吃辣的就吃清汤的，不过这种东西肯定辣的更好吃。”
说完她就一屁股坐在辣锅前，看着锅里翻滚着的红油和各种食材垂涎三尺。
周尘旭把高定大衣脱下放在腿上，看到美滋滋咧着嘴乐的白式雪，便不扫兴地拿起筷子，夹起清汤锅里从未见过的食材。
白式雪还特意给罗思然打视频，问她涮串调料怎么搭配。
罗思然隔着屏幕倾情指导：“芝麻酱一定要满满的，白糖是必须要加的，你能吃辣就多放点辣椒油，爱吃酸再配点醋，这个小蘸料你就吃去吧，香死老爷子。”
按照罗思然的搭配，白式雪调好了蘸料把豆腐泡在里面滚了一圈。
塞到嘴里的那一刻，白式雪好吃到闭紧了双眼。
周尘旭低眸淡笑，“就那么好吃吗？”
“绝了。”白式雪也给周尘旭夹了一个豆腐泡，“你怎么想到来这里吃饭？之前我说要吃涮串好像要了你的命一样。”
“上次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听你和同学聊天说想来吃。”周尘旭把豆腐泡夹起来咬了一小口，满是香料的味道他还是接受无能，“高三时间那么紧，我想你应该是还没抽出时间来吃。”
爱不爱吃都写在了脸上，白式雪见周尘旭为难地咀嚼着，扁着嘴说道：“吃不惯还来。”
“我想离你近一点。”
白式雪握着签子的手顿了顿，“咱俩之间的距离，不是一顿涮串能决定的。”
“无所谓，我可以配合你。”周尘旭一直给白式雪的盘子里夹菜卷和牛肉丸子，不一会儿盘子里就堆成了小山。
店里的老板娘拿着漏勺给她涮泡面，“小妹有福了，男朋友这么帅对你还这么好，享福呦～”
这话周尘旭爱听，深邃的眉眼间都是浓浓的笑意。
“他不是我男朋友。”白式雪淡定地灌了口大白梨汽水，“我是高三生，只学习，不早恋。”
老板娘笑着把泡面捞起来，伸长了胳膊放在了白式雪的盘子里。
“现在不是，以后可以是啊！这大帅哥长得多板正，我看一点都不比电视明星差，你们俩刚才一进门的时候我就想说了，这不就是金童玉女么，太般配了！”
周尘旭英俊的脸庞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耳尖也开始微微发红。
白式雪举着筷子，筷子上还戳着一块甜不辣，“你是在害羞吗？”
“什么？”周尘旭慌忙地低下了头，“我害羞什么，都这么大人了。”
白式雪半眯着眼睛盯着他，“你别想七想八的，我什么态度你也知道。现在我全力备战高考，大学全力备战考研，研究生时期全力备战考博，博士之后全力做研究。”
周尘旭眼睛里闪烁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知道了，小学究，我不做你的绊脚石，快吃吧。”
两个人裹着一身涮串味从店里走出来，终于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周尘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白式雪拽着自己的发尾凑到鼻前嗅了嗅，她感觉现在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麻辣锅底的味道，恨不得把肠子都掏出来洗一遍。
“要不要去逛逛？”
“现在？”白式雪把毛线帽在空气中甩了甩，试图甩走涮串的味道，“你不是下午着急去出差？”
周尘旭背着光满脸温柔地望着她，“不差这么一会儿了，住校不方便买不到好吃的，去买点零食放在宿舍。”
原本他想带着白式雪去海市一瓶椰子水能卖一百块的进口超市，没想到白式雪非要去步行街。
在宿舍的时候，王紫瑶曾经给过她一小包香葱饼，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包装但滋味十足。
对方说是在步行街零食批发市场买的，上百种的小零食按斤称，几十块钱可以买满满登登一大兜子。
当白式雪拿着购物筐，满眼放光地往筐里扒拉着零食的时候，周尘旭眉头皱得比东非大裂谷还深。
“白白，来了海市之后，你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这就是苦日子了吗？”白式雪左手挎着购物筐，右手不停地在里面装零食，“所以啊，咱们俩的距离，不只是一顿涮串。”
两个人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行渐远的呢？
或许当白式雪昏迷不醒，周尘旭放弃学业进入社会的那一刻，两个人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就各走各路了。
一个眼里都是烟火和生活，只谈现实。
一个眼里都是未来和希望，只谈理想。
只有频率相同的人才能看懂彼此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柔软，这些周尘旭都懂。
所以他才急，他想挤进白式雪的世界，哪怕对方连一个门缝都不给他留。
最后买单的时候，白式雪看着满满两大包的零食露出了无比满足的微笑。
周尘旭怎么看这些包装简陋的零食都不可能好吃，他太久没上学了不懂学校其实是个巨大的食品加工厂。
同样的食物，在家里碰都不会碰一下，拿到学校的那一刻起就成了人间美味。
很多人在家里啥都不想吃，回学校了啥都想吃。
周尘旭要抢着买单，被白式雪一胳膊肘怼到旁边，“这点钱就别跟我撕吧了。”
不能出钱周尘旭只能出力，他左右手各提着两大包零食像保镖一样跟在白式雪身后。
“对了。”白式雪突然停下转过头，表情极其认真地说道：“还有你送我的那个项链，反正你春天也要过生日了，我会送你一个更贵的，你想要什么？”
周尘旭神色一愣，想了想，迟疑地问道：“那沈策生日你送他什么？”
“他不急。”
听到了白式雪轻飘飘的回答，周尘旭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你喜欢他？”
“你有病？”白式雪忍不住拔高了音量，“在大街上发什么癫？”
周尘旭心中泛出的酸恨不得把整颗心脏腐蚀干净，他忍着莫名的火气，又不敢和白式雪发作。
他阖了阖眼，忍住喉咙中的酸涩感，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只有不喜欢一个人才会觉得礼物烫手，比如你对我。”
“所以呢？”
“所以你急着还我礼物，我可以理解。但你不急着还沈策，就说明你......”
“你脑子是不是让虫子磕了？”要不是街上人多，白式雪真想给他一个大电炮。
“你春天过生日，沈策过生日早着呢，我肯定是先给你准备礼物啊！”
周尘旭阴沉的脸色开始转白，语气也变得轻快，“你不喜欢我可以，你也别喜欢他，行吗？”
白式雪一把抢过周尘旭手里提着的零食，“天天情情爱爱的，我看你过得还是太轻松了。每天就知道谈恋爱不好好搞事业的霸总只存在小说里，有点正事吧，你家那摊子买卖你不好好整全让你姐夫整走了，心里咋一点数也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