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因为宋父挖走了南滨的一整条市场销售线,还盗取了新型玻璃的研究成果。
沈父沈母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情绪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日日夜夜心烦意乱郁郁寡欢。
为了挽救被挖走的市场,沈父沈母竭尽全力每天早出晚归,开着车跨省跨市,四处去挽回流失的客户。
同在一个屋檐下,沈策甚至几天都和他们见不上一回面。
晚上沈策睡觉的时候他们刚到家,早上沈策起床上学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就算有时候早上一家人都聚在一起吃早餐,说不上几句话沈策又要去上学了。
哪怕忙得脚打后脑勺,沈母也没有忘记对她来说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
出事的那天,是沈策的生日。
当天早上,等沈策上学后,沈母把他一直想要的pSp偷偷藏在了沈策的枕头下面。
沈父还责怪她,“怎么给小孩子买这种东西,马上要小升初考试了,到时候天天玩游戏别想好好学习了,你啊,就是太惯孩子。”
“我们最近和小策见一面都难,本来就少了陪伴,满足一下他的小心愿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沈母小心地把枕头盖好,心里描绘着沈策看到游戏机时惊喜的模样。
“孩子说长大就是一转眼的事,小时候有的愿望,我们做父母的就要去看见,听见,不能给他留下缺憾。一个游戏机而已,能耽误多少学习,他玩几次就不喜欢放着落灰了。但如果不满足他这个小愿望,十年之后他长大了,时不时就会想起小时候我想要的游戏机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你说他该有多难受啊。”
沈父认真地想了想,“也是,一个够不够啊?要不买俩吧!”
沈母笑着佯怒道:“还说我惯孩子,我看你更过分!”
出门的时候,沈母嘱咐道:“我们可说好了,今天只跑一个客户,下午早点回去咱们一起去学校接小策放学,好好陪儿子过个生日。”
沈父答应得好好的,中午跑完客户后,临时有个客户约他们看产品。
多一个客户就多出一线生机,沈父纠结再三还是去见了客户。
忙完之后接沈策放学已经快来不及了,沈母坐在副驾驶上越想越憋屈,一时没忍住掉了眼泪。
沈父轻声安慰,“哎呀别哭了,我开快点不就行了。接小策放学是来不及了,但咱到家也才五点,还是能过个圆满的生日的。”
“都说只跑一个客户,你非要跑两个客户。”
“要我说啊,今天的林总也可以约一约,他绝对有戏。”
“有戏也不差这一天了。”沈母嗔怪道:“今天必须陪小策过生日,公司重要,儿子更重要!”
沈父把油门踩到了一百三十迈,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的路。
前脚说约林总,后脚林总就打来了电话。
沈父开车不方便接电话,沈母把电话举到沈父的耳边,车速太快而沈父分了神,没有注意到车后向快车道变道的油罐车。
沈父注意到油罐车变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加速或者刹车了,顷刻间,小轿车瞬间被油罐车挤扁,车内瞬间也没有了任何动静,沈父沈母当场毙命。
沈策哆嗦着嘴唇,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哗哗地淌落下来。
“那天放学回家,看到家里没人,我还自己躲在房间里生闷气。我以为他们忘记了我的生日,但是又不敢打电话询问他们,他们太忙了,我怕自己给他们添烦恼。一直等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发现了枕头下面的游戏机,我妈没忘记我的生日,她根本就没忘......”
沈策已经泣不成声,走廊尽头的贤姨看到沈策哭了,连忙飘了过来。
在场的人都忍着眼泪,罗思然轻轻拍打着沈策的肩膀,“别哭沈策,你这么上心,你妈妈怎么安心离开啊......”
“是啊,你妈妈就在旁边看着,笑一笑。”
沈策抬起胳膊胡乱地蹭着眼泪,“走吧,带我妈回家。”
临走时,黄圆圆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黄底红字的符,叠成了三角形顺着病房门下的缝隙塞了进去。
温月蹲在地上顺着门缝看,“这是干啥用的?”
黄圆圆拉上布包的拉链,随口答道:“不让其他灵体乘虚而入呗。”
白式雪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感慨道:“我自己都进不去,别的灵体还能进去吗?”
“以防万一呢,我办事从来都是这么严谨。那种因为粗心大意出现的低级错误,我可从来都不犯。”
说完,黄圆圆又掏出了手机对沈策说:“把你家地址定位发一个给我,我让我爷爷直接过去那边找我们,给你妈妈安排好后,我们就直接来医院给白白处理。”
沈策眼皮子一颤,不动声色地咽下了又要流下的眼泪。
白式雪的身体还在重症监护室,医院这边至少得留下一个人。
温月是传话的,黄圆圆是最关键的人物,罗思然一屁股坐在了病房门口的长椅上。
“你们快去吧,我是最派不上用场的,我留下。”
黄圆圆啧了一声,揉乱了罗思然的短发。
“怎么就派不上用场了,你这个岗位很重要的,守好白白的壳子。”
医院离沈策家的老小区很近,几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在了沈策家的门口。
沈奶奶一开门吓一跳,“呦,今天又有小朋友来做客啦。”
温月和黄圆圆礼貌地向沈奶奶问好,沈奶奶从鞋柜里拿出两双粉色的拖鞋,不忘责怪着沈策:“你这臭小子,家里来人吃饭也不提前说,我什么也没准备。”
温月连忙摆手,“奶奶,您千万别忙活,我们不是特意来吃饭的。”
“来了还能让你们饿着啊?”沈奶奶笑眯眯地把她们往门内迎,“你们去坐着,奶奶马上下楼买菜买肉给你们做好吃的。”
沈策揽着奶奶的肩,带着鼻音说道:“奶奶,买海蛎和豆干做春卷吧。”
沈奶奶怔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他,“咱家都多少年没吃春卷了。”
沈策垂着眸子,良久才缓缓开口,“奶奶,今天有人想吃。”
“行,想吃啥爱吃啥奶奶就给你们做。”
沈奶奶穿好棉袄,沈策扯下门口衣架上的围巾给她一圈圈的绕上,“外面路上有积雪,走路的时候小心,慢慢走,别着急。”
“你比我这个老人家还要唠叨。”沈奶奶笑着伸头对温月她们俩嘱咐着:“你们随便玩啊,桌子上水果想吃就吃别客气,楼下不远就是生鲜超市,奶奶马上就回来。”
到门口沈奶奶扶住刚要关上的大门,动了动鼻子,眼底染上些许的落寞。
“怎么有股桂花香,好几年都没闻到这味了,以前小贤最爱喷桂花味的香水......”
沈奶奶嘴里低声念叨着,轻轻把门带上后,白式雪才看到门后早已泪流满面的贤姨。
贤姨捂着胸口,对着沈奶奶离去的方向小声唤着:“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