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温月时常会感到世界是模糊的,黑白的。
她渴望光明,渴望被爱,但又希望自己隐藏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与世隔绝,自生自灭。
白式雪的出现,仿佛在她黑暗世界的天空挖出了一个大洞,洞口透出一小团光亮。
就是那一小团光亮,足以让她站起来,与一切恐惧和焦虑对抗。
白式雪说得情真意切,那一刻温月真的信了,她就是全世界唱歌最好听的人,她就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趁着热血劲头还未散去,一下课温月就去找班长报了节目。
全班都知道温月去学声乐了,班长在报名表上一笔一划地记录着温月的名字,随后抬起头善意道:“你唱歌一定很好听,你说话声音就好听,温温柔柔的,这次代表我们十三班表演节目,你可要记大功了。”
温月小脸瞬间羞得通红,她连忙摆手道:“能不能选上还不一定呢,年段十几个班只选三个节目,我就去打个酱油。”
“没问题的。”班长眯起眼睛笑,“敢上台的都是勇士,你绝对没问题。”
报名后的那一刻起,温月就开始陷入既紧张又兴奋的状态。
平时上语文课忍不住地发困,今天像打了鸡血一样眼睛瞪得像铜铃。
晚自习下课时,温月还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上扬的嘴角就没压下来过。
白式雪伸了个懒腰,看着反常的温月,“你干嘛?”
“没事。”温月小小声地回答,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偷偷地笑。
“走啊,吃饭,饿了。”白式雪抬起屁股就要走,温月赶紧翻出放在笔袋里的饭卡。
两个人刚出教室门就看到何晴和沈策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地靠在走廊的窗台上。
白式雪挑挑眉,“稀客啊,今天不用陪宋嘉承吃饭了?”
何晴的眼底闪过的担忧稍纵即逝,“今天不用,明天也不用了。”
旁边的沈策不屑地哼了一声,“巨婴终于长大了。”
“你少说两句吧。”何晴神色忧虑地低声解释道:“他家最近出了点事,两天没来上学了。”
沈策脸上的不屑又浓重了几分,嘴角勾起的弧度溢满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听到了宋嘉承的消息,温月目光一凝,心中滋味五味杂陈。
现在她还是喜欢宋嘉承,但再也没有之前那样近乎偏激的执着了。
文化课和艺考课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精力和注意力,若不是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宋嘉承这个名字,她不会主动想起来这个爱慕了两年的少年了。
四个人出发去食堂,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何晴自来就有一副明星相,无论在哪里都是人群焦点的存在。
沈策虽没有宋嘉承标准的校草脸,但少年高挑挺拔,眼眸明亮,光洁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不需要打扮,清爽明朗就是少年的杀手锏。
白式雪乍一看并不惊艳,她的目光毫无波澜,骨子里透出的事不关己的通透冷静,让人不自觉地想去了解她。
温月站在他们三个人身边压力山大,但她也乐在其中。
这都是她的朋友,朋友们优秀,她比谁都自豪。
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声乐,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她要追上他们的脚步,坚决不做那个拖油瓶。
四个人到食堂的时候人已经满了,找了两圈都没有空座。
两个男同学见到何晴,赶紧往嘴里扒着餐盘里的剩饭,“坐这吧,我们吃完了,你坐。”
何晴贴心地从校服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谢谢了,我们不急,慢点吃。”
温柔刀,刀刀致命。
不说还好,何晴含笑说完后,两个男生赶紧端着盘子抬屁股走人,临走时还不好意思地收下了何晴给他们的纸巾。
白式雪竖起大拇指感慨道:“高手。”
“高什么手。”何晴又拿出一片湿巾,把桌子抹干净,“这都是人情世故,学着点吧你。”
白式雪抿了抿嘴角,没克制住还是笑出声。
“何晴,你学表演真是学对了。”
何晴转过身白了她一眼,“少阴阳怪气的。”
“我重生了,上一世我是白莲花,手拿大女主剧本却因为轻信他人,遭受背叛。这一世,我要戴着温柔可人的面具,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白式雪!你神经啊!”何晴笑骂道,抬手轻轻捶了一下白式雪的肩膀,“学神上课不用学习,天天看无脑网文是吧!”
温月笑得前仰后合,接过何晴的湿巾抹了一遍桌子,又用干纸巾把桌子擦得锃亮。
沈策身担重任,一个人打了四个人的饭,前前后后跑了三趟才把桌子摆满。
何晴拿着勺子一边搅拌着砂锅里的石锅拌饭,一边抬头问温月:“你们班谁举牌?”
“当然是白白啦!”温月自豪得鼻孔都要朝天了。
沈策吸溜着拉面,听到这个消息后呛得直咳。
“白白举牌,你激动什么?”何晴明知故问道。
沈策背过身咳完才转过头,他直接问白式雪:“那你是不是还要买裙子?还要请化妆师之类的?”
“不用,随便搞搞就行。”
“那可不行。”沈策态度坚决,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一辈子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啊,之前开运动会我看别的女生举牌都穿大长裙子,蓬蓬的像爆米花,眼睛涂得亮晶晶的像孙悟空。到时候我打听她们在哪搞的,我也给你搞一套,别人有的咱们必须得有。”
爆米花,孙悟空。
三个女生无语地凝视着一脸认真的沈策,何晴打破了宁静,“大直男一个,别理他。”
何晴控制体重不能吃太多,吃了几口就放下勺子,研究起手机里的运动会报名表。
“这个亲子运动项目的话,今年我又得找我家员工来了,我爸我妈出去旅游半个月了,下个月才回来。”
“啊?!”白式雪艰难地吞下嘴里的照烧鸡肉,“怎么还有亲子项目?”
报名的时候她没去班长那里细看,随便报了个扔铅球的项目。
何晴咋舌道:“学校就爱搞这些事,美其名曰促进亲子感情,推动家庭和谐,这是二中每年的保留节目,比赛那天每个学生必须至少要带一个家长过来。”
温月闷着头一言不发地往嘴里塞白米饭,高一高二运动会她都是叫温母来参加的亲子项目。
今年关系闹得这么僵,她没办法张口,也不想张口叫她来。
她愁,白式雪更愁。
白式雪皱紧了眉头,咬着筷子出神。
温月见她脸色不太好,疑惑地问道:“你们家里人应该都想来吧?”
白家父母兄长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她不懂白式雪在苦恼什么。
“我愁的就是这个。”白式雪长长地叹了口气。
如果把这个消息发到家族群里,按照她对爸爸妈妈哥哥的了解,三个人都得因为争抢亲子项目的名额打起来。
她举起手机发呆,这三个人必须只能告诉一个,一步走错都容易引起家庭战争。
何晴是运动会当天的主持人,得知温月报名参加开场节目的评选后,何晴双眼放光,比自己上场还激动。
她拉着温月激烈地讨论起演唱曲目,“这个机会真的很好啊,相当于大型舞台的表演经历了,你没参加过比赛,正好练练手,好好准备,争取节目一定能被选上!”
两个女生讨论得热火朝天,沈策不知疲倦地往白式雪的餐盘里夹菜。
“别夹了,我都吃饱了。”白式雪脑子里还在选择让谁来参加运动会的亲子项目,心思已经不在饭菜上了。
沈策见白式雪确实没什么食欲,半晌,朝她牵唇,似乎酝酿了很久后缓缓说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想和你说的。”
白式雪回过神来,看到沈策眼睑低垂一脸娇羞样,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场景,好熟悉。
好像那天周尘旭和自己表白的场景,白式雪吞了下口水,在心底大喊,千万别 !
见白式雪没吭声,沈策抬头望去,随即唇边浮起一抹笑容。
“你在紧张什么?”
白式雪微微侧头,“我有什么可紧张的,有什么事直说。”
沈策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亮晶晶的黑眸闪着柔光,他认真地看着白式雪,“其实我......”
“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