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温月不会再犯和上次一样的错误,在她被周尘旭从床下拖出来的时候,护身符被她死死地攥在手心里。
周尘旭看到地上滴落的斑斑血迹,疯了似的像提小鸡崽一样把温月从地上拖了起来。
“又是你!”
温月本就纤弱的手腕此时被周尘旭捏得马上要碎了,温月疼得说不出话,手里依旧攥紧了白式雪的护身符。
白式枫回来看到地上和枕头上的血迹吓了一大跳,看到流血的来源体不是自己的妹妹后才放缓了心绪。
“小旭,她的手还在滴血,你别为难她。”
温月痛得不受控制流眼泪,大滴的泪珠滚落在周尘旭的手臂上。
周尘旭缓了缓,松开了捏着温月的手。
“枫哥,直接报警吧。”
白式枫紧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看向温月,“刚才那个故意找事的男生也是和你一起的吧。”
温月没否认,用手按住了左手的手心,试图让伤口不再流血。
明明不委屈,但说出的话带着哭音,“我们不是坏人,我们都是白白的朋友。”
周尘旭很不客气地哼了一声,“上次来还直呼大名,现在直接叫白白了。”
“我们真是白白的朋友。”温月哽咽道:“不管你们信不信,等白白醒来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周尘旭和白式枫对视了一眼,眼底虽有怀疑和震惊,但不怎的,他们居然还抱有一丝期望。
期望面前这个可疑的瘦弱女孩,说的话是真的。
温月手心里的血根本止不住,血成线了似的往下流。
周尘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口,又别扭地转过头去。
白式枫按下了护士铃,对着话筒说道:“我们这边有人手受伤了,麻烦来包扎一下。”
周尘旭看到温月那只没受伤的手里露出的黄色边边,“你上来也是为了拿走护身符?”
提到了护身符,温月才从疼痛中回过神来。
护身符已经从枕头里面取出来了,可依旧没见白式雪醒过来。
窗户正好开了半扇,一不做二不休,温月直接跳起来把护身符丢到了楼下的草丛中去,根本没给他们阻拦的机会。
周尘旭又激动地扯着温月,“你想死吗?”
“你能不能怜香惜玉啊,人家都受伤了还这样,有没有点绅士风度。”
一道带着鼻音的清冷声音从病床的方向传来。
空气静止了几秒,周尘旭机械地转向病床,对上白式雪平静的眸子后,彻底僵化在原地。
“白白,你醒了?!醒了!真的醒了!”白式枫冲到病床前,捧起白式雪纤白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白白,你好好在床上躺着奥,哥马上给爸妈打电话!”
白式枫因为激动,两行泪刷地一下夺眶而出。
他手足无措地抹了把眼泪,又小心翼翼地轻轻摸了摸白式雪的头,“乖乖等哥哥啊。”
白式枫冲出门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在走廊上兴奋地大喊了一声:“我妹妹醒了!”
护士提着药箱进来,看到白式雪淡淡地看着她,震惊地愣在原地。
“不是要包扎吗?抓紧吧,一会儿血都流干了,成人干了。”
“啊?哦!”护士赶紧冲了过来,围着白式雪转了好几圈。
“不是我,是她。”白式雪指了指满脸喜悦欣慰的温月。
“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给护士包扎啊!”白式雪催促着温月,病房里回荡着清亮的女声。
温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此刻的痛感深入神经,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手部的大动脉在疯狂跳动。
她一边被疼痛感撕扯着,一边又感慨着不愧是白式雪,三年没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刚回来就开始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护士拿着棉签消毒后,皱着眉为难道:“你这个伤口太深了,应该需要缝针,我带你去急诊室看看医生怎么说吧?”
温月征求的目光看向白式雪,白式雪冲着她挥挥手,“去吧,记在我的账单上。”
白式雪和温月的互动落在周尘旭的眼底,原来她真的没有说谎,她和白式雪真的是朋友,而且看起来关系还很亲密。
这种亲密,没有在秦若雨的身上出现过。
他不明白,他一直都陪伴着白式雪,无论是昏迷前还是昏迷后。
突然多出来一个关系如此亲近的朋友,他却一无所知。
恐惧感从心底升起,他有点害怕,他觉得自己和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越走越远了。
温月跟着护士刚走出门,周尘旭就追了上去。
“刚才......我太心急了,对不起。”
温月表示理解,“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
周尘旭愧疚地再次表达歉意,“等过几天白白稳定了,我会向你真诚谢罪,抱歉了。”
温月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话,跟着护士大步离开。
此时的病房里只剩白式雪和周尘旭两个人了,彼此相对无言。
303病房并没有很浓重的消毒水味,百合花的香气萦绕在白式雪的鼻腔内,看得出来,平时白家人和周尘旭把病房打理得很好。
屋内很安静,安静得可以清晰听到窗外的蝉鸣和树叶的沙沙作响声。
浸着血的枕头被温月扎破丢在地上,周尘旭从沙发上拿了一个靠垫,垫在了白式雪的身后。
白式雪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上了,不禁觉得有些陌生,再次适应这个身体还需要一点时间。
白式枫带着主治医生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到周尘旭笔直地站在白式雪的病床边,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白式雪歪着头说道:“哥,我没事,如果要做检查的话推迟一些吧,我想先缓一缓。”
“好,我已经通知爸妈了,爸还在外地出差,已经定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到海市了,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白式雪嗯了一声,“让王叔慢点开,别着急,安全最重要。”
看到妹妹的淡定模样,白式枫把心塞回了肚子里,又带着医生团队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走之前不忘把门轻轻关紧。
“为什么没去Y国?”
这是白式雪看到周尘旭后,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周尘旭摇了摇头,浅淡地笑道:“这不重要。”
“那你现在在哪个大学读书?”
周尘旭没有回答白式雪的问题,深沉的目光一直落在白式雪的脸上。
白式雪太了解周尘旭了,见他这副表情,答案已经浮现在脑海中。
她有些诧异,“你没上大学?”
周尘旭眸光坚定地凝视着她,沉默了半晌后流露出复杂的情愫。
他轻轻叹气,低声说道:“上学毕业了回家还是要接管生意,老周不可能把那一大摊子丢给我姐。我姐夫天天像饿狼一样盯着华北地区的市场,我如果真不管,我家的公司就不姓周了。”
“借口。”白式雪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盯着周尘旭,仿佛要把他看穿。
“你最喜欢物理,你的梦想就是在这个领域发光发热,你如果真为了生意去放弃学业,三年前你就不会大费周折地放下国内的一切和我一起去Y国。”
周尘旭神色的瞳孔忽地变深,柔和的眸底闪过一丝失落,“你,真的不明白吗?”
白式雪心里一紧,期盼对方千万不要说出那句话。
看到白式雪一闪而过的慌乱,周尘旭淡淡地笑了,伸手抚开白式雪额前凌乱的发丝。
“别说这个了,你好久没吃饭了,先吃点流食吧,要不要先......”
“周尘旭。”白式雪打断了他,“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自己去Y国吗?”
周尘旭眼睛依旧填着笑意,但声音却多了几分沧桑。
“白白,你知道你之前昏迷的那三年我怎么想的吗?”
白式雪手指刮蹭着被子,低着头不敢对上周尘旭灼热的目光。
“以前我觉得我很喜欢物理,物理对我很重要,能解出一道物理题我就拥有了全世界最大的快乐。后来你昏迷了,我发现物理题我根本做不下去了,以前迎刃而解的难题,却一点解题思路都没有。那时候我才发现,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物理。”
白式雪虽然对感情不开窍,但她也不是傻子。
此刻周尘旭的坦诚,让她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周尘旭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昏迷的那三年,我清楚了发现了一件事。我努力学物理,是因为你喜欢物理。我想追上你的步伐,和你以前并肩站在领奖台上。但是没有你了,我学物理又有什么意义?你刚刚问我为什么要放弃学业接手家里的生意,我只有做商人,才有时间陪着你治疗守着一直昏迷不醒的你。这个选择,无论多少次,我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