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师和温月一整晚都在促膝长谈,直到凌晨一点才睡。
第二天五点半的闹钟响起,温月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
简单地洗漱后,石老师带着温月冲向出租车。
上班的时候石老师都是不开车的,按她的话来说就是,要低调。
石老师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上,手里举着化妆品动作迅速地在脸上描画着。
温月看得目瞪口呆,车子飞速行驶,而石老师的手稳得像一个大秤砣。
温月靠在车窗上,看着半吊在窗外的白式雪打了个激灵。
“你好好坐着呗,你这个造型太吓人了。”
白式雪的黑色长发随风飘舞,白了温月一眼,“我又不是女鬼,你怕我干什么?”
温月没眼看,扭过头尽量不去看她,捂着嘴贴着车窗小声问道:“今天中午去医院吗?”
白式雪眯起眼睛掐指一算,“可能去不了了。”
“为什么?”
白式雪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祝你好运。”
温月自然不明白白式雪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并不知道,今天在她的身上要上演一出大戏,一场关于告别的悲情戏。
早上六点跑操,她迟到了。
到学校的时候早操已经跑完一圈了,这时候再进队伍里不太好,她直接绕着小道心虚地跑回了班级。
刚气喘吁吁地推开教室的门,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苏小琪!”温月的眼睛亮了,赶紧冲了过去。
“小琪,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啊?我给你发信息你都不回的。”
苏小琪脸上的五官都不耐烦地皱在了一起,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温月,你是不是有毛病?故意刺激我?”
温月愣了,不明所以地问道:“小琪,你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你怎么......”
“够了!”苏小琪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摔在地上,“这里没人,你跟我装什么装?”
白式雪慢慢悠悠地飘了过来,温月求助般地看向了白式雪,白式雪扁扁嘴,又晃悠着身子飘走了。
温月紧紧地攥着手指,再次试探性地问道:“小琪,你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跟我讲,我......”
“听不懂中国话是吗?”苏小琪看向温月的眼神充满怨毒,仿佛下一秒就把她活剥了,“听不懂我就再说一遍,滚。”
温月心中一震,苏小琪从来没和她说过这样的重话。
纵然心中有万般不解,但看着对方像是很排斥和自己交谈,温月失落地耷拉着肩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了,两个人的气氛已经到达了冰点,同学感受到了异常的氛围。
再看向被苏小琪摔了一地的书本和文具,有人好奇地问温月:“她怎么了?几天不来上学,来了之后发什么癫?”
温月摇头,她也想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怎么了。
白式雪在温月的课桌前晃悠着,让她把之前的竞赛书拿出来,她闲得无聊想做题了。
班级的同学都回来了,温月不敢和她对话,只能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道:【你怎么惹她了?】
白式雪无辜道:“我没惹她啊,是她惹你,我就是报警把她抓起来了,拘留了十天而已。”
温月惊呼道:“什么?”
王浩被温月吓了一跳,探着头问:“咋地了?”
温月尴尬地摇摇头,“没事。”
她提着笔在纸上迅速地飞舞着,因为震惊笔力加重,黑色的墨迹穿透了纸张。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白式雪耸耸肩,“你也没问我啊?”
温月哑然,她总是忘记问苏小琪这件事,每次提醒自己一定要问,结果见了白式雪又忘记。
白式雪哼了一声,“谁让你自己不看不思考,事情的经过和缘由我和沈策的聊天记录里都有,你但凡往前翻一翻,就能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如果事事都需要别人告诉你,那你永远也了解不了事情的真相,别人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
温月屏息自责,这件事确实怪她。
之前刚穿回来的时候,她因为对沈策有惧怕的情绪,白式雪和沈策的聊天记录她看了两页就没再看了。
王浩缩成一团,把书恨不得垒成一堵墙,躲在里面啃包子。
白式雪闻到包子味了吸了吸鼻子,“温月,如果你指望别人去帮你救你,那我肯定的告诉你,门都没有。靠山山倒,靠墙墙塌,你必须自己支棱起来。我只是帮你讨回了公道,没有替你原谅她,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做了断。”
温月紧紧地攥紧手中的笔,用力过度,笔帽啪的一声被掰断。
苏小琪摔在地上的书和文具被大家踩来踩去,没人愿意给她捡起来,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也不捡,像是在和温月较劲。
白式雪淡淡地向苏小琪的座位方向瞥了一眼,“不过目前看来,她也不需要你的原谅。”
早操结束到早自习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温月把手机揣进校服裤兜里一路小跑,跑进了女厕所的最角落位置。
白式雪说得对,她和沈策的聊天记录里什么都有。
她的表现从震惊到呆愣,最后到麻木。
自己丢失的日记本是苏小琪拿的,撬开了锁公布在了学校的贴吧上,现在岂不是全校都知道自己喜欢宋嘉承了?
苏小琪不仅在实验二中发帖子,还跑去三中的贴吧给自己造黄谣,她失神地靠着墙壁,脸颊上的肌肉都在轻微颤抖着。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手心冰凉,手机没握住啪嗒一声掉在了蹲坑里。
“你......”白式雪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屎味手机要不得,你要捡了,我就封你为二中的形象大屎。”
温月盯着蹲坑里的山寨机沉思片刻,随后用脚大力地踩了一下冲水踏板。
“不捡了,不要了。”
无论是手机,还是和苏小琪两年的友谊,她都不要了。
“这就对了。”白式雪欣慰地勾起嘴角,“有气就撒,有疯就发,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乳腺结节,保护乳腺,从今天做起。”
白式雪在一旁煽动着,温月更生气了,胸口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想发疯,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苏小琪面前问问她到底哪里对不起苏小琪了?
两年抱团取暖的闺蜜情,到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了仇人。
早自习温月都沉着脸,王浩都已经快要适应同桌又变回了小绵羊,可没想到温月上了一趟厕所回来,竟然带回了些许的杀气。
白式雪依旧沉迷于竞赛题中,不用替温月考试了,她就不用专攻语文了。
温月整个早上都不在状态,白式雪提醒了几次,温月都不自主地出神。
白式雪懒得管她了,这件事确实是需要一些时间消化,她不能要求温月立刻就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刚进教室就嫌恶地皱起眉:“靠窗的同学把窗户都打开,你们吃什么玩意了一股怪味。”
谁也不敢怠慢数学老师,靠窗的学生立刻起身纷纷打开了窗户。
数学老师把冒着热气的保温杯凑到嘴前吹了几下,“你们累,老师知道,但是那些带味的早点就不要拿到教室吃,去走廊吃完再进来也行。尤其是那萝卜馅的大包子还有韭菜盒子混合在一起,一进咱班就像进了毒气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班里研究什么屁味的生化武器。”
所有学科的老师中数学老师是最严格的,本来大早上跑操这件事就让每个人的心里充满着怨怼,这下连早餐都不让在教室吃了,学生们心里有意见,但是敢怒不敢言。
“来,第一排的同学传下去,以后每周一小考,每个月一大考,都打起精神来。”数学老师把带过来的卷子发下来。
大家抚额汗颜,有苦说不出。
温月拿到数学卷子,转过头担忧地问白式雪:“我要是自己答,和你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满分卷子差距太大,老师会不会叫家长?”
“你指望着让我告诉你答案?”白式雪努努嘴,“破罐子摔在地上有响,但是不一定会碎,早晚都要面对,长痛不如短痛,先掐自己一把,主动让自己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