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反问句，还是肯定句呢？”
温父一掌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不是你拿还是谁拿的，你弟弟都亲眼看到了！”
温星被吓得一激灵，眼神躲闪地在餐桌上乱瞟。
温月来了兴致，“我弟弟真是火眼金睛，我都不知道我干了什么，来温星，你说说你看到什么了？”
温星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敢直视温月凌厉的目光。
“我......我看到你去集训前的那天晚上，爸上夜班，妈去洗澡了，你就偷偷摸摸地潜入爸妈的卧室，过了好几分钟才出来。”
温月点点头，“你在哪看到的？客厅？我没记错的话，那晚你和我吵架了，早早地就回屋了吧。”
“那不重要！”温星表情变得紧张起来，“你说你没拿，有证据吗？”
“那你有我拿钱的证据吗？”
她才不会跳进温星给她挖的自证陷阱，如果她顺着温星的话开始辩解，她就彻底解释不清了。
人生的大部分烦恼，其实都来自于自证。
温星当然是拿不出温月偷拿两千块钱的确凿证据，他指着温月身上的裙子趾高气昂地问道：“你这条裙子哪来的钱买的？”
他又指着温月新买的一大摞竞赛书，“还有那些书，足足有十多本，最便宜的一本都要七八十，你哪里来的钱？”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温月的身上，温母偏过头抬起胳膊一把把地抹眼泪。
这时，温月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从早上开始温母就对她没好气，原来是早在心里认定自己偷钱了。
旁边的亲戚看热闹不嫌事大，“月月啊，这个习惯可不好啊，你没钱了就找你爸要啊，你爸电厂一个月发那么多工资，有钱得很嘞。”
“大嫂，我就一个普通职工，赚的钱要养一大家子，勉强够糊口。”温父不是傻子，他马上堵住了大嫂含沙射影的铺垫。
温月的眼神在他们的身上流转着，最后落在了一直低着头的温星身上。
“对于温星对我的指控，我没必要对你们解释。钱不是我拿的，如果谁再污蔑我，就算是亲爹亲妈，我也会告上法庭。”
温母吓得身子一抖，“月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妈妈！”
“大逆不道 ！”温奶奶又开始咿咿呀呀叫起来，“温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灾星。”
“别叫了。”温月没耐心和他们周旋下去了，“中气那么足，我看你身体挺好的，努努力能活过劳动公园池塘里的青毛龟。”
没等众人再次暴怒，温月顺手拿起手机走到门口，“至于那个两千块钱去哪里了，我建议你们查查温星的付款记录。如果记录被删掉了，可以打给游戏客服，看看你们的宝贝聪明儿子最近又充了多少钱。”
温月没再多说，踩着鞋砰的一声关门离去。
温家彻底炸了，温月下楼了都能听到家里传来的叫喊声。
“造孽啊，温家怎么就出了个畜生东西......”
温母没来得及换鞋，趿拉着室内拖鞋手忙脚乱地追了出来，带着哭腔问道：“月月，大晚上的你去哪啊？”
温月扶着楼梯扶手停住了脚步，“妈，你真的爱我吗？”
温母眼角还挂着一滴泪，颤抖着声音说道：“怎么会这样问？”
温月勾起嘴角淡淡地笑道：“你看，你连一句肯定式回答都不肯给我。你对我好，是因为你是我妈，小红小蓝小白是你女儿的话，你都会对她们好。我从来就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存在，你爱的不是温月，是温月作为女儿的这个身份。”
“不是。”温母哽咽道：“妈妈爱你，妈妈怎么可能不爱你。”
“爱我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
温母愣住，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甚至都没有向我了解过事情的真相，就在心里默认钱是我偷的。温星随便扯几句毫无逻辑的谎，你马上就信了。你毫无主见毫无思考能力只盲目相信温星，他是你儿子，我就不是你的女儿吗？”
温母伫立在原地哑口无言，温月抬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吧，我出去静静。”
话音落下，温月手里攥着手机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去哪里呢？她也不知道。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车道上都是川流不息的车，人行道上人潮涌动。
每个人的脸上或笑或面无表情，仿佛所有的忧愁都被这夜色吞噬了。
温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肚子咕噜叫了两声。
她怀疑做灵体的那段日子了，做人怎么这么累呢？
脑海中浮现出离开时温母带泪的脸庞，温母的爱好像处处都在走形式，好像在完成做母亲应该完成的任务。
她不是原身，对温母无爱也无怨。
自己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的呢？她认为原本的自己一定受百般宠爱的女孩，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当作唯一。
如果是这样，那她离开这么久了，妈妈是不是每天抱着自己植物一般的身体以泪洗面呢。
又或者，她的身体会不会早就已经被火化了？
温月不敢再想下去，她晃了晃脑袋把那些稀奇古怪影响自己心情的想法全部甩出去。
路过一家黄焖鸡米饭，温月没犹豫到三秒就走了进去。
刚要扫码点单，手机就传来了沈策的消息。
【上次你让我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温月手机没拿稳砸到了桌子上，她拿起来的时候屏幕碎出了一道裂痕，贫穷的家庭雪上加霜。
她划了好几下才把屏幕划开，连忙问道：【什么情况？】
【对方信息都删干净了我查不到，我让我师父帮忙查了一些，查到了一些信息但是不多，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那个女生叫白式雪，春城人。】
白式雪。
温月盯着屏幕上的这三个字，脑海中有烟花瞬间炸开。
想起来了，她就是白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