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温月把那条鹅黄色的裙子套在了身上。
及肩的黑发绑成了丸子头，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她对着镜子绽放出大大的微笑，今天，势必是一场硬仗。
温母也没闲着，早上八点就开始在厨房里和面剁馅。
看到温月把自己打扮得精气神十足，温母拦住了马上要出门的温月。
“放暑假都没在家，好不容易回家一天还出去玩。”
“我不是出去玩，今天有很重要的事。”
温母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反应过来后冲到窗台边上朝着楼下看去。
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少年慵懒又随意地倚靠在楼下的大槐树下，斜挎着书包，眼神时不时地朝着她们家的方向瞟来。
温母嗔怒道：“你说的很重要的事就是约会？”
“男生和女生出去就一定是约会吗？”
“不然是什么？”温母音调提高了几分，想到温父和温星还在睡觉又压低了声音，“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你看你穿的什么东西，哪像个学生样？”
“学生应该什么样？蓬头垢面不修边幅，把自己造成疯子吗？”
明明是一件很普通哪都不露的连衣裙，在温母的眼里竟然成了不学好的象征。
温母脸憋得通红，似乎是在忍住自己马上要爆发的情绪。
“你以前从来不穿这种衣服！”
“这条裙子我之前和苏小琪出去的时候穿过一次，当时你看到了也没说什么，今天这是怎么了？”温月昨晚刚回家，不想和温母争吵。
“还有，以前从不穿这种衣服，是因为从来没给我买过。”
温母定定地看着她，最后叹口气摇头道：“今晚你奶奶那边的亲戚都来家里吃饭，你早点回来，别又很晚回来给我和你爸丢人。”
今天温母说话夹枪带棒的让温月很不舒服，她来这么久，温母还是第一次对她这样的态度。
她的精力不想耗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她又拉开包确认自己带好身份证后才安心地走出家门。
今天的日头很大，温月把手举在额前遮阳光。
听到脚步声，沈策刚抬眼就看到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绑着丸子头的少女款款向自己走来。
沈策愣住了，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温月越来越好看了。
明明五官没变，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就是比才认识的时候好看太多。
“愣着干嘛，走啊！”
沈策的脸上染上红晕，“知道的是去派出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开庆功宴。”
温月无奈地疑惑道：“为什么见到这条裙子的人都反应这么大，这么普通的一条裙子搞得跟多华丽一样。”
“也没有，就是觉得你这样穿挺好看的，适合你。”沈策一边嘟囔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找自行车钥匙。
温月看了一眼沈策身后那辆比她岁数还大的自行车，“你又要骑它。”
她已经有半个月没去沈策家里给他补课了，之前每次补课后沈策都坚持要骑这辆破旧的自行车送她回家。
不知道是他准备的还是沈策奶奶准备的，自行车后座上还被绑上了一个小狗图案的屁股垫。
温月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后座上，习惯性地扯住沈策的衣服边边。
沈策后背已经沁出汗的痕迹，像是说服又像是安慰道：“我们今天估计要跑好多地方，骑车比较方便。”
温月也无所谓了，她呼出一口热气，“你是帮我忙的，我可不敢提意见。”
到了派出所，温月把准备好的证据全部交给了警察。
给她们处理案件的两位警察看到铺天盖地的证据资料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纪轻的警察先开口：“这......这些是同一个人还是？”
温月指了指何晴给她的U盘，“这个是董姗珊在校园对我使用暴力霸凌行为的视频证据。她长期对我进行个体或群体多次蓄意恶意通过肢体、语言及网络等手段实施欺负、侮辱，造成我的身体和心理双重伤害，我曾多次因为董姗珊对我造成的心理阴影而动过自杀的念头，且我曾实施过一次被别人阻止了，当时有目击者可以作证。”
警察还没说什么，沈策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什么？你还动过这样的念头！这个董姗珊tmd，我要掘她祖坟！”
“这位同学冷静。”警察盯着沈策看了一会儿又看向温月，“你们是什么关系？”
沈策也看向温月，眼底都是试探还有些期盼。
“我们是......同学且师生关系。”
警察叔叔：啊？？？
沈策摸着下巴思考，好像也没毛病。
帖子的截图都整理成文件并打印出来，厚厚的一沓都能印成出版书了。
两个警察互相传递着，神情严肃又愤慨。
“这个发帖人说话太黑了。”
“她应该是你身边的熟人。”
温月非常认同，陌生人谁有那闲心成天构思帖子黑自己。
“她常去的那个网吧有目击证人的，但是对方也没细看不能描述出具体长相。我们尝试过守株待兔，徒劳无功。所以我们才来报警想麻烦你们去查查监控。”
“这没问题，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使命。况且你这个小姑娘确实是有点可怜，被欺负这么久了才来报警，怎么不早来啊！”
温月淡淡笑道：“以前是小白兔，现在被逼急了，肯定是要咬人的。”
*
网吧老板看到警车到自己门口停了下来，吓得脸色铁青。
沈策风风火火地带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从大门进来，“就是这里。”
老板面如土色立刻求饶：“青天大老爷，我刘某没做过任何亏心事啊，我这可是正经买卖，就是有时候会放几个未成年人进来，我认罪啊！别抓我，我愿意交罚款！”
旁边的人全体沉默。
警察立起眉毛：“网吧不得接纳未成年人进入营业场所，我看你就是明知故犯！我会向文化部门反馈的，你等着那边给你打电话交罚款去吧。”
老板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喘。
“还有。”警察叔叔轻咳一声，“我们是人民警察，不是青天大老爷，注意措辞不要乱叫。”
老板向沈策和温月投来哀怨的目光，沈策无奈地撇撇嘴，他也不想的。
警察根据发帖人在三中的发帖日期，马上就查到了那天的监控。
根据发帖时间，大家把调查范围锁定在下午两点到三点区间。
果不其然，一个穿着黑色长袖和黑色长裤戴着棒球帽的女生走进了网吧。
警察吐槽道：“这么热的天穿一身黑，必有猫腻。”
另一个警察皱着眉为难道：“捂得这么严，看不见脸，也不知道是谁啊。”
警察看不出来，但沈策和温月看到背景立刻就认出来了。
沈策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不敢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现在......怎么办？警察都来了......”
温月表面平静，实则早已浑身冰冷。
她目光冰冷地看着屏幕，半晌后才缓缓开口：“正常走流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