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谈鬼色变，温月做了灵体那么久，自然不怕什么鬼。
在她看来，灵体很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
沈策压低嗓子吓唬她：“再不上来鬼一会儿就来抓你了。”
温月轻笑一声，不情愿地坐在破旧自行车的后座上。
温家距离沈策家有四公里，她不明白明明可以打车为什么要骑这个比她岁数还大的自行车。
温月没问，沈策先开口道：“这辆自行车是我爸妈年轻结婚的时候买的，当年我爸就是骑着这辆车把我妈娶回家的。”
“那你应该邀请何晴坐在这里。”
沈策：......
六月末的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夜晚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
温月看到沈策的衣衫被汗水浸湿，微风勾勒出少年清晰的背形。
温月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手指紧紧地握着自行车后座。
一个急刹车，温月猝不及防地撞到了沈策的后背，鼻子倏地一阵酸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你没事吧！”沈策马上把车停稳，下车掰过温月的肩头，眉头皱成一个结，“怪我了，刚刚突然窜出一个电动车，哪里撞坏了？”
温月捂着鼻子闷哼两声，含糊不清道：“我没事，快走吧。”
沈策仔细打量了一圈，看到温月没撞坏又跨到了车座上。
“你拽紧我的衣服，不然很危险。”
温月犹豫片刻，用手指拽着沈策的衣摆，生怕碰到他的腰。
这回沈策骑车的速度明显减慢了许多，路边的树在路灯的映射下多了几分斑驳。
宽敞的柏油路上偶尔会驶过几辆疾驰的轿车，借着晚风，温月只能听到虫鸣声和少年轻轻的呼吸声。
这一刻，温月觉得前所未有的惬意。
“为什么不继续教我物理了？”沈策突然发问，打破了宁静。
温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直接说看起来你家很穷没钱交补课费，这种话未免也太伤人自尊了。
正当她在脑海中组织语言的时候，沈策又开口道：“是补课环境不满意吗？如果你觉得我奶奶在不方便的话，我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
“不是，你奶奶很好。”
“那就是补课费你觉得还要再加？八千？一万？”
“你哪有钱啊！”温月脱口而出。
前方的少年沉默了几瞬，半晌后传来轻轻的笑声。
沈策回过头看着温月笑，温月被他笑得发毛，“好好看路，别看我。”
“我说你怎么突然不教我了，原来是怕我交不起补课费啊。”
温月无言以对，沈策家里住着那么破旧的小区，出行还是生锈的自行车。
她真要这钱，自己的良心都过意不去。
“呆头鹅，承诺给你六千，一定是我给得起。”沈策慢慢地蹬着车，“你不用替我省钱，我有钱。”
温月拽着沈策的衣角，她现在分不清对方说的话是真是假。
准确地说，从沈策找到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完全地相信过他。
见温月不说话，沈策索性把车停下，回过头认真地对她说：“我不仅有钱，而且还有很多钱。”
*
联考结束有半个月了，再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
孙老师每天都在班级里打鸡血灌鸡汤，黑板上用粉笔写的倒计时被擦掉，换成了可以翻页的计时牌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上次联考虽然温月的英语和语文差得没眼看，但是因为理科太强，总分也擦到了一本线的边缘。
英语和语文给温月拉下了太多分，老师被学校一顿痛批，她们把压力给到了温月。
联考过后，每堂语文和英语课温月一定会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英语课上温月游刃有余，因为她不是不会，只是有异常的生理反应而已。
可是语文她实在是招架不住，每当讲阅读理解的时候，温月都会被当作典型被老师嘲弄一番。
“温月站起来回答，作者一口气把羊腿啃光了，为什么作者要用一口气这个词？”
温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温月深呼吸，回答道：“因为作者饿坏了。”
场下爆发出震耳的笑声，温月迷茫地望向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捂住肚皮，她真怕气得当场就把孩子生下来。
她无奈地冲着温月摆摆手，“坐下吧。”
“作者用一口气，充分表达了作者对食物的渴望，更从侧面映射出作者对大草原的喜爱之情，从而烘托出作者的思乡之情......”
温月绝望地闭上双眼，她觉得作者就是真饿了，她饿的时候也能一口气啃光一条大羊腿。
自从知道沈策有钱后，温月按照原计划每周去他家给他补课五次。
沈策一开始还在校门口等他，后来挪到了教学楼楼下，这几天直接到十三班的门口等她放学。
班里开始有人传闲话，沈策和月神谈恋爱了。
当然这些话是背着温月说的，温月原本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等她知道这个传言的时候，全年级都知道了。
距离期末考还有三天，温月打算今晚和沈策说说，以后不要在十三班门口等她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温月。
她每时每刻都做着随时离开原身的准备，和这些人牵扯越多，对原身的困扰就越大。
走出教室门，温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到斜靠在窗台上的身影。
“沈策今天没来？”苏小琪抱着书包跟在温月的身后。
她已经很久没和温月一起放学回家了，自从温月给沈策补课后，她和温月独处的时间仅限于午餐和晚餐时间。
联考考得好的尖子生会被分到实验班，她庆幸温月英语和语文考得那么差没进实验班。
如果温月真的走了，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和谁说说话。
温月无所谓地耸耸肩，“没来就没来吧，我们走。”
“今天不用给他补课吗？”苏小琪期盼地望着她，“如果你今天没事的话，我们一会儿可以去逛逛文具店。”
“可以。”
温月没打算等沈策，苏小琪高兴地挎着她的胳膊，像是得到了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高二教学楼到校门口的小路会经过大操场，两个人经过操场的时候，苏小琪突然站住，轻轻地碰了碰温月的胳膊。
“你看，那边的人是不是沈策？”
温月顺着苏小琪手指的方向看去，高挑的少年斜挎着书包，站在路灯照不到的操场跑道上。
沈策对面还站着一个少女，对方激动地指着沈策说些什么，像是在争吵。
“那个女生......”苏小琪尴尬地扯起嘴角，“好像是......”
温月眯起眼睛什么也看不清，“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
说完温月抬脚就要走，苏小琪拉住她，“好像是何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