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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致那一抹温柔而恬静的午后 > 桑卓利亚番外篇1:温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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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卓利亚番外篇1:温柔的人

从我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刻起,就被套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诅咒,压得胸口生疼,脊骨欲断。

他们说,我是带着责任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或者该说,是带着责任而被大人创造出来的。

大家都说,等我长大,就会接过部族的领导权,成为一名真真正正的领导者,带领着部族继续发展。

但我明明什么都不会,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没有人领路,我的路下一步要怎么走,没有人告诉我。

好沉重,就像是所有人的期待都汇聚在我一个人身上,有很多双眼睛在明处暗处盯着我不放,所以我必须做得更好,好到无可挑剔,好到所有人都能满意。

因为我,是要成为大家口中的“奶奶”那个角色的。

......

“你在做什么呢?”

桑卓利亚趴在地上,手里攥着的树枝依旧漫无目的地划拉着面前的溪水,机械般扭过头,眼神空洞地望向身后说话的女孩。

虽然长着淡青色的皮肤,身材也羸弱不堪,但女孩长相甜美可人,眯缝着眼睛笑起来两颗虎牙一抖一抖的,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白光。

她好讨厌。

桑卓利亚下意识这么想。

毕竟是来之不易的外出时间,难得的清闲被打扰,心里始终是不太乐意的。

“画画。”

“画些什么?”

“不知道。”

“那能让我参与进来吗?”

桑卓利亚不再回头看她,拧着眉毛撇了撇嘴,慢吞吞地原地挪了一小步,看起来不太情愿地给女孩腾了个位置。

她好不容易才寻到这处僻静角落,远离喧闹的街道,又能不走出这被大人们视作禁忌的参天的围墙。虽然只是一处小到只能钻条狗进来的破洞,但好在它开在墙脚,趴下身子往外去看,能望见围墙外面郁郁葱葱的树,和那条安稳流淌的小溪。

女孩也不客气,抖了抖身上穿着的鹿皮衣,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嘟着嘴巴目不转睛地看桑卓利亚在水里乱七八糟地划拉。

“嘿嘿,挺有意思的嘛,你刚才画的是小狗吧,画得挺像的嘛!”

“是熊。”

“呃,熊有这么小嘛......啊啊不算不算。这次肯定是兔子!两只长耳朵,我都看你画出来了!”

“那是鸟喙,和兔子沾不上边。”

“鸟会?鸟会是啥啊?”

“就是鸟的嘴。”

“哦~说鸟嘴不就完了,什么鸟不鸟会的,好新奇的叫法。”

又是个呆货,呆到几乎能用蠢来形容了。

桑卓利亚不自在地又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心里这样想着。她趴在这已经几乎一个钟头了,滴水未进,虽然面前就是溪水,但奈何洞口太小,她伸长脖子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现在身边又多了个一直说话的瘟神,搞得她不自觉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但这一下却把早就挂在嘴边的沙土吃进了嘴里,呸呸吐了好几口口水才刷掉嘴里土壤的腥味。

“哈哈哈哈哈哈,好蠢好蠢,我等着你舔这一下半天了,终于被我等到了。”

桑卓利亚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原来这孩子刚才做的一切都是在伪装,伪装成一个蠢货,好看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出丑。

“好讨厌,我不喜欢你。”

她莫名其妙地生气,又莫名其妙地甩飞那根陪了她不知多少个日夜的树枝,那是她曾经视作珍宝的东西,她半夜缩在被窝里的时候经常默默发誓绝对不会抛弃的东西,现在却被她随手扔飞,不知去向。

“好巧,我也不喜欢我自己。”

女孩并没有表现出伤心或是愤怒的情绪,反而出人意料地冷静,仰躺着摇晃脚丫,笑嘻嘻地用脚趾在半空中画着她脑海里想的图画。

“你看,这是我,这是你,这是整片森林!”

她简简单单地在半空比划了两个火柴棍小人,又填了个大圈将两人围在中间。

“我没那么矮,比你高多了!还有,哪有这么画森林的,这样子,倒像是……这片围墙似的。”

女孩愣了片刻,突然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激动地握紧桑卓利亚的手。

“好稀奇欸,你竟然能看懂我的画!你是第一个,第一个能评价我的画的人!我画的漂不漂亮啊?”

“画得像我攒了三天没洗的臭袜子。”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鬼话啊,哪有这么形容别人的心血的啊,好搞笑。”

女孩笑得花枝招展,良久才微笑着撑着下巴,盯着桑卓利亚精致的小脸发呆。

“看……看什么。”

“没看什么,就是觉得,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哈?你脑子坏掉了吧,还是说,有什么被骂就会兴奋的奇怪癖好,好恶心。”

“对对对,就是这副尖酸刻薄的样子,明明刚才还是冷冰冰的,文文静静的漂亮女孩,居然一秒就能切换成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好可爱!真温柔。”

桑卓利亚面色古怪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实在无法理解对方的逻辑,干脆放弃了交流。

“随你怎么想,我要回去了。”

“诶?等等嘛,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嘛。”

“不要。”

“那我用自己的名字跟你交换怎么样,我叫耶利米!”

“我管你叫什么。”

“好狡猾!别走别走,明天,明天我还在这等你好不好?”

桑卓利亚没说话,也没有回头,默默往前走,心里想着鬼才要来,自顾自地一步步走了。

被人发现的秘密基地,就不能叫做秘密基地了,不久之后,那里就会被其他孩子闹腾成个大集市,她才不要呆在那么吵闹的地方。

【我很忙的,要考虑很多很麻烦的事,和你们这群小屁孩完全不一样。所以,别指望和我交上朋友,连打招呼都不要。】

她以为自己标新立异,不愿意被世俗同化,高冷偏执也没什么不好。但其实,她只是不想自己抱有期待,期待别人把自己视作朋友,相反的,她又在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回应不了这份期待,伤害了自己又伤害了别人,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为了防止别人的离开,她拒绝一切的开始。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矛盾体,自卑又偏执,而且是透进骨子里的那份自卑。这和她成长至今的经历密切相关。

面对长辈的咄咄相逼,问出那些令人头疼的难题,她已经竭尽所能,但换来的往往不是称赞,而是言辞犀利的评判和教导,但在她听来,那不像是说教,倒像是幸灾乐祸的冷嘲热讽。

“你应该想到更多。”

“你本能做得更好。”

“考虑要高瞻远瞩,别只顾当下,不看未来。”

“如果只有这种目光,你怎么领导大家。”

“是我太高估你了,你还没准备好。”

“我们能想到的,你为什么想不到!”

这些话,语调不一,情感不同,但她品了又品,无非从中拼凑出个冰冷的锥子。

“你没资格。”

到底什么算有资格,她仅仅8岁的小脑袋想不明白,更不明白为什么大人要以他们百年来的学识和知识来评判自己的决策,既然自己做的不够好,那为什么不能由做的比自己好的他们来领导族群呢。

【为什么偏偏是我。】

她想不明白……

【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哪里又需要改进......是不是改了这里,又有别的地方会被挑出毛病。】

【要高瞻远瞩,要目光长远,要深谋远虑。这些词不是一个意思吗。】

她心不在焉地攥紧手里的羽毛笔,心思却早就飞到云边和小鸟作伴,还没等继续畅想,一张大网就拽住了她的躯壳,将她从天空拉了下来。

“啪!”

打磨的细腻光滑的戒尺抽在手背上,疼得她下意识缩手,那根羽毛笔也脱手而出,溅起的点点墨汁砸在地板上,也弄脏了她刚换上的干净裤子。

“胡思乱想心不在焉,你到底在搞什么!这已经是你这周第五次发呆了,看看你改的卷宗!”

几乎称得上是咆哮的斥责声压得她抬不起头,桌案上的卷宗被墨汁浸出个黑洞洞的污点,将原本的字样遮盖住了,显得突兀又醒目。

“再让我发现一次,明天的......不,你下一周的外出取消,老老实实留在屋里反省吧!”

“别打我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了。”

那双鞭笞了自己无数遍的粗糙大手这才像是心满意足地按在桑卓利亚的脑袋上,心满意足地宣扬着自己的胜利,又心满意足地给了不咸不淡的安抚。

“我都是为了你好,我对你,永远都是满怀爱意,所以,你怎么能辜负我呢。”

是真的为了自己好吗。

她不知道。

只知道肿胀的手背火辣辣的疼。

既然是为了自己好,为什么会疼呢。

原来爱是可以用疼痛来计量的。

她不说话,咬了咬牙嚼碎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疼”,又生硬地咽回肚子里,挤出个皱巴巴的微笑。

“我知道,大家......都最最喜欢我了,要是我能做得更好,就能让更多人依赖我了。”

“很好。”

......

桑卓利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眼睛干涩到挤不出眼泪,只能呆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肆虐在心里的悲伤是说不出来的。

感到窒息,感到无助,感到害怕。

如果自己真的有一天什么都做不好了,失去了价值,会不会比现在的日子还要凄惨。

她回想着在族人面前听到的一声声夸赞,虽然那些都是夸奖自己的,但在她听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受用。

真正受用的是教导自己的老师、父母,自诩为一家人的“家人”。

“小桑卓利亚这么点年纪就这么能干,将来肯定是个好族长,看看我们家那个,天天脏兮兮的就知道出去野,哪跟这孩子似的,文文静静的多好。”

“嚯呀,桑卓利亚才这么小居然认识这么多字呢,真厉害呢,我家孩子整天就知道玩,哪像她这么好学啊。”

“你生了个好丫头啊族长,别让孩子太累啦,她都这么优秀啦,让孩子歇歇,昂。”

她的人生,就是从这些话里慢慢成长起来的,她望着高大到站在身边几乎望不清脸的父母和老师,不清楚他们的表情。

【他们肯定是笑着的吧。】

【所以我也得笑。】

但她不知道,那些话会在日后化作一根根带刺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自己身上。

“听见大家夸奖你了吗,干得不错,所以今天更要继续。把这些处理好,处理完了才能吃饭,明白了吗。”

“大家都说你做得很不错呦,那今天就再读完这本书,晚上要复述内容给我听哦。”

“你的时间怎么就那么挤,做些小事而已,动动手指就做完了,给我挤出这点时间来,不够就从休息时间里找补。”

她这才明白过来,那些甜言蜜语根本不是温润的软糖,而是一把把裹满了糖霜的刀子,一刀一刀在她千疮百孔的地方抹上几分甜蜜,在她沾沾自喜的时候再趁机悄悄地扩张一下那快要结痂的伤疤。

“桑卓利亚真懂事。”

【才不是呢。】

【我一点都不懂事,要是懂事的话,就不会被打被骂了。】

【大家都是为了我好,因为为了我好,因为在乎我,才会打我骂我的。】

【这是在乎我的表现,大家是在乎我的,是在乎我的......吧?】

【肯定是的......】

【所以,我要回馈大家的期待,做事之前,考虑考虑后果。】

“桑卓利亚真能干,小小年纪这么有能力。”

【完全不是。】

【有能力的人,是不会被批评的。】

【有能力的人,做过的事是不会考虑后果的。】

【父亲就从来不会考虑后果吧,毕竟他那么精明。】

【相比之下,我是最无能的那一类人。】

因为,

连情绪崩溃都要考虑后果,到底是懂事还是无能为力呢。

......

耶利米没等来赴约的桑卓利亚,她在那洞口趴了一天,把视野里能看见的野草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夕阳西下,橘色西斜,黑得再看不见洞外河流的样子,她才拍拍身上的土,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从这里望去,最高的那栋屋子,那里是桑卓利亚的房间。

藤条窗子关了一天,可能也不止一天,反正在耶利米印象里,那扇窗户从来就没有开过,若不是窗户缝隙里透出来亮光,她都觉得这是一间没人住的屋子。

“真辛苦啊。”

她撇了撇嘴,嘴里叼着随手薅下来的草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做的七扭八歪的木雕,就算那木雕刻得几乎看不出来是桑卓利亚的样子,她还是盯着它傻乎乎的笑。

“本来还想着今天见面给她呢,哼哼,做得这么漂亮,她肯定喜欢。”

她望了望那依旧紧闭的窗,抿了抿嘴,站起身来。

“算啦,回去吧。”

桑卓利亚没去赴约,虽然她本来就不想见耶利米,她谈不上喜欢她,在她眼里,耶利米就是个很没有边界感的蠢货......有点可爱的蠢货。谁让她自以为是的跟自己搭话呢,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闯进别人生活里的家伙,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谈不上讨厌。

毕竟,除了那些大人,真正愿意主动和她交流的人,耶利米是第一个。

其他孩子都会对她避而远之。

“欸!收起来收起来,那个怪胎来啦,别让她看见。”

她忐忑不安地向他们走去,虽然是老师的社交命令,但她打心底里,是想要交个朋友的,哪怕不能一起玩耍,一起画画。哪怕只能倒倒苦水,也算有了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她衷心地希望,在她伸手出去的那一刻,会有人主动上前接纳沉默寡言惯的自己。

锁在黑屋子里,她早就不习惯与人交流,她怕自己融入不了人群,被人们当成异类。

【他们在玩什么呢,没见过的东西,不认识。】

她亲眼目睹着那群小孩匆匆忙忙地收起地上旋转着的木陀螺,像避瘟神一样藏到了身后,然后满脸警惕地盯着自己。

【又是这种表情。】

她的眸子黯淡了一瞬,但随即被她掩饰过去,挤出僵硬的笑容对他们伸出了手。

“你们好,我叫桑卓利亚,可以和你们一起......”

“不可以!”

为首的男孩拍掉她停在半空的手,斩钉截铁的语气仿佛不容置疑。

“为什......”

她极力控制着酸涩的鼻子,翘起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收下去,便被他们迎头泼了一身冷水。

“都是因为你,我们在家里没一天安生日子,就是因为你,每天在家里免不了被一阵挖苦,听得烦死了!老爸老妈就会夸你的好,你哪里好了!只知道学习的怪胎,我们这些低级的下等人可没资格和你玩。”

“对啊对啊,除了每天摆弄那些臭笔墨,显摆你那些无聊透顶,从书里面照搬着的学问,你还会什么!抄袭谁不会啊,我看一遍书,那些句子,我也能念出来!”

“因为你,我爸妈天天找我的麻烦,唠唠叨叨磨叽个没完!”

“我们都是爸妈嘴里的笨小孩,攀不上您这种聪明小孩的高枝。”

三言两语,满是讥讽意味的嘲弄,像浪涌一般淹没了桑卓利亚,她不敢开口,害怕更猛烈的狂风骤雨将她彻底溺死在潮水中。

这不是她的错,但在不明事理的孩子们嘴里,她就变成了一切原罪的承担者,他们受过的委屈,只要一股脑倾泻在她身上,就能换来他们战胜某种事物的满足感与优越感,哪怕被他们安上原罪名头的孩子也是身不由己,但他们不在乎,只要受委屈的不是自己就可以了,至于她,她条件那么优越,怎么可能受委屈呢。

在这里,在人多势众的他们的地盘里,她像是个不知所措的擅闯者,染指这块净土的污秽,是他们缤纷世界里最无法容忍的一处阴翳。

在满是圣人的世界里,一身恶行的庸人是活不下去的。

理智与悲伤在抵抗,她想扭头就跑,不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但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有个声音在背后推着自己,不让自己离开。

“做不到就别回来。”

她想跑,迈开的步子又被这个声音推了回来,牢牢锁在原地。

“这......这样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给大家,我给大家添麻烦了,对不起......”

仿佛这句拧巴的话是打开囚锁的钥匙,只有说出来,才能心安理得地解开枷锁。

她灰溜溜地溜走,连回头都不敢奢望,不敢奢望挤进他们那臃肿到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世界里。就像田间偷吃农物的老鼠,沾染了半分人的喜气,就妄想着过上人的生活,等到再回头奔赴田野,迎面的只有明晃晃的钢叉。

【我讨厌朋友。】

【我讨厌他们。】

【我再也不要交朋友了。】

她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擦去雨点般的眼泪,一个人颓废地往那栋牢笼走。

她讨厌的,是他们排异的嘴脸吗。

她想告诉自己是的,但是她心里清楚,她讨厌的不是言辞犀利的尖刀。

她讨厌的是不着边界的自己。

明明那不是她的花,她却要硬着头皮把手伸到荆棘丛里去摘,最后花只剩下枯枝败叶,自己也被荆棘磨得遍体鳞伤。

她没有划清界限,自以为是又很没边界感地闯进不欢迎她的世界,没有一句过问就想着占据一片净土为自己安身立命。

与其说她讨厌社交,讨厌朋友,不如说她讨厌那个没有边界感的自己。

记忆宛如退潮的海浪,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将她拉回现实,面对着桌案上冷冰冰的卷宗。

她想起耶利米的一句话。

“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哄人开心的假话罢了,我才不温柔呢。】

【温柔是懦弱的外在表现。】

【温柔是虚伪的另一种别称。】

【温柔是……】

她没心思继续想,若是再耽误时间,批改不完这些卷宗,今晚又要受罚,妈妈又要愁得掉眼泪。

她常常想,是不是自己承受住所有的苦难,然后闷着头在夜里崩溃地大哭一场,就能替代他人受苦,就不会再有人受苦。

但她随即就甩甩头抛弃了这个想法。

太可笑了。

苦难是不允许人崩溃的。

有这么冰冷的想法,怎么可能是个温柔的人呢。

她只是个自卑的人罢了。

只不过……

自卑满溢出来,就变成了温柔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