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洋家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医疗器械公司,家里统共就他这么一个独子,偏偏不务正业要学他舅舅出来闯荡娱乐圈,也因此荣登了家里的不肖子孙榜。
家里拗不过他,就给他定了个时间:30岁之前混不出名堂就滚回去继承家业。
陈克洋现在26岁,暂时没混出什么水花来。
陈克洋抱臂昂头,一脸傲娇的说道:“我不!大不了我出柜给他们看!以示抗议!”
宋嘉仪连连摇头,转身上了大巴。
“有病吧你!”
就他这么一个宇宙无敌直男,他要是能出柜她就退出娱乐圈。
陈克洋话说到一半,发现人走了,立刻又屁颠屁颠跟上了大巴:“哎你怎么不理人呐!我这好心好意来看你,怎么着也得包我一顿晚饭吧?你一个富二代不要那么抠好不好?”
“咱俩彼此彼此,你一个医疗器械大亨之子非要来我这里蹭饭,我觉得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就不许有钱人没钱吗?”
“听听你说的话,什么叫有钱人没钱?”
“就是字面意思,没钱!”
“找你舅舅!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你这男二的角色不会是拿搪瓷大茶缸跟你舅舅讨的吧?”
“你——!”
陈克洋指着宋嘉仪,开始对她跺着脚,怒目而视:“宋嘉仪你太过分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侮辱他!
难道他在她眼里就只值一个搪瓷大茶缸吗?
“我说你这可就叫诈骗了!小心我在林导那里揭发你!这大茶缸在当地到处都是,才值几块钱啊?你可真是可以的,空手套白狼,别针换别墅啊!”
“我没有!都跟你说了这角色是我自己争取的!跟我舅舅没关系!”
“你信吗?你小点声儿,再嚷嚷全剧组都得知道了!”
“那还不是你先提起来的……”
“我提起来我又不心虚,我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又不像某人藏着掖着,身上各种身份的……还跟林导是亲戚关系呢!”
“那你怎么不说投资人是你爸?你这女主角是靠你爸得来的?”
陈克洋气得脸都歪了。
“我有必要说吗?”
宋嘉仪一脸莫名其妙:“我靠我爸上戏这事,有谁不知道吗?”
“我……”
陈克洋原本是想说我靠的,话到嘴边变了个样:“我错了。”
他确实错了,在觉悟这一块,他远远不如宋嘉仪。
人家还能光明正大的承认呢。
得,他认输。
顾筠然远远看着陈克洋像个跟屁虫似的跟上了大巴,面无表情把手里的饮料瓶子捏的变了形。
“阿言,有没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世上,还不会怀疑到你?”
言清拿着手机和小赵聊的正欢,满脸堆满肉麻的笑容。
闻言,言清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都不及撤去:“省省吧!自己没本事,不要老是想着走捷径,技不如人就多跟人学学,这不,脸皮厚点还有别人什么事啊?”
说罢,极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墙角去了。
他这是嫌他吵呢。
顾筠然气得双手发抖,挥手将桌上已经捏的变形的瓶子扫落在地。
他要怎么厚脸皮?
也跟陈克洋一样黏着她不放吗?
那样别人会怎么看待他?
他可是以温柔脾气纵横娱乐圈的顶级男神啊!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果然有的时候,放下面子会过得更轻松一点。
他到底还是没有修炼到家,勘不破这一层表象。
顾筠然恨恨的瘫坐在椅子上。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两人一直在片场摸爬滚打,骑马射箭样样都来,倒是磨炼出来一点革命友谊。
只不过这友谊,也就是从不要随便说话,进展到了可以见面打个招呼的程度。
第三周的时候,陈克洋也加入进来,整天灰头土脸一身泥,累的嘴都贫不动了。
偶尔看见顾筠然给宋嘉仪鞍前马后,也就出双眼珠子骨碌碌看着。
拍动作戏的后遗症就是浑身酸痛。林导的要求比较高,拍摄骑马戏要演员亲自上阵,拉个远景镜头,一天下来大腿内侧磨得生疼,完全走不动道。
陈克洋拍完是给两个助理架着回去的,他眼瞅着顾筠然下来还生龙活虎啥事没有,顿时两眼发直,心想难道他有什么秘诀不成?
轮到拍射箭的镜头,宋嘉仪还好,摆好架势,意思意思就过了。
顾筠然和陈克洋就不行了,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动作要标准,眼神要犀利,姿势还得有气势,大热天的穿个捂全身的戏服在太阳下一遍一遍的拉弓,陈克洋热的差点中暑。
他瘫在椅子上翻白眼,林月过来给他脱戏服散热。
他像头死猪似的一动不动,任凭林月摆布都不肯挪动一下。
林月拽到后头拽不动了,喘着粗气道:“老板,还没死的话就动一下,真热死了我可不管埋!”
他不情愿的爬起来,眼角余光瞥见顾筠然依然仙气飘飘,气质出尘。
同样热的要死,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炎热,一脸怡然自得,优哉游哉。
他的助理递过来一瓶水,顾筠然一口气喝掉了。
随后助理又递过来一瓶水,顾筠然仰起头,将水浇在脸上痛快的洗了个脸,甩水的动作引得女工作人员频频驻足观看,连花絮老师都将镜头对准了他不肯移开。
陈克洋正看得出神,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啊啊啊老板快看呐!顾老师好帅!你快看呐啊啊啊!”
林月双手托腮,两眼冒着桃花,视线牢牢锁在顾筠然身上,将他这个老板忘在九霄云外。
陈克洋差点没哭出来。
脸不如人家就算了,演技也不如人家,体力还不如人家,撩妹手段更不如人家!
这令人绝望的世界啊!
所以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二世祖,放着清福不享,非要出来闯荡江湖。
为了一部戏,他下乡实践体验数月之久,上山割草下地种田生火,吹拉弹唱样样都来,他以为自己足够努力,也足够优秀了。
可和真正优秀的人遇到了,他才发现自己的差距。
单就论先天条件上,顾筠然就赢过他一条街了。
就这样,他残存的自尊心被顾筠然碾压的一丝不剩。
难怪宋嘉仪将他和搪瓷茶缸划等号,也许他真的只值一个搪瓷茶缸吧!
陈克洋在椅子上翻了个身。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将手狠狠咬进嘴里,低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