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儒雅彬彬有礼,谦谦君子绝世容颜,是大众给顾筠然的评语。
长得好看是老天给他的礼物,他也确实没辜负老天给的礼物,根儿红苗儿正,星途坦荡前途无量。
在娱乐圈这些年,顾筠然很少有绯闻。
即便有,也大都是工作上的安排,象征性炒一炒热度,给影视剧增加一点话题。
洁身自好,工作完美无缺,有些过分优秀了。
所以,老天怎么可能总是眷顾同一个人,一个人于某方面得天独厚,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譬如他于情路之上的坎坷。
他太看重感情了。
演员入组拍戏,朝夕相处几个月,日渐生情关系亲密,转眼杀青投入下一场戏,再来一段新的邂逅。
剧组夫妻比比皆是,不过各取所需而已。感情于某些人来说只是工作繁忙之余的调味剂。
独独他岿然不动。
否则当初入剧组拍《镜》八个月,入高原进深山喝雪水,撇去分组拍摄两个月,有六个月的时间他和宋嘉仪朝夕相处。
宋嘉仪十八般武艺轮番上场,在他面前尽数耍完,各种明追暗示外加下套路,偏偏他气定神闲不为所动,总能用各种法子挡回去。
安安曾替宋嘉仪搜集有关他的情报,得出的结论就是:谨小慎微,滴水不漏。
那是宋嘉仪还洋洋自得:“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若是人人都攻不进去,宋嘉仪自然不会气恼。
可偏偏有人成功了,以她的心性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一朝恶念起,尽断前尘缘,也毁了他和她的一切。
也是那时,安安才知道他如此重情。
重情之人,一旦看重的人或物被毁了,将大受打击。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啊。
是信息化高速发展的年代,交通四通八达,高铁飞机火车横行,海底都能贯通了,南北半球见面也只是一趟飞机而已。
这是一个吃快餐的年代。
爱情,也只是一场速食消遣而已。
没有多少人磕得动没车没房,苦苦等待心上人翻身来娶她的梦幻桥段了。
爱情经不起等待,也经不起诱惑。
多少人今天分手,明天就转投他人怀抱。现实大过一切,太过缥缈的憧憬被称之为不切实际。
可就这样一个被老天眷顾之人,娱乐圈的佼佼者,生生叫一场感情给毁了。
一部投资六个亿的戏,金牌制作人,强强联手合作班底,他说推就推了。
只为了守在他那已成植物人的爱人身边。
有一段时间,圈里揣测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派了娱记埋伏在他家门口,那娱记蹲了两个月,蹲到头上都长草了,也没蹲到他出门。
顾筠然家日日窗帘紧闭,不见天日,整整大半年光景,窝在家里足不出户。
这是什么样的打击,能叫一个人颓废成这个样子?
能叫他如今蒙蔽视听,不能辨物?
安安幽幽盯着眼前的人,心里云海翻腾,又是心酸,又是气愤。
她知道他没听懂。
一年多过去了,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本来有些事情就是要身边的人才能够发现的。
他那么恨她,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这没什么。
她不出言反驳,只是无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穿。
顾筠然被她盯的心里发毛,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
那谜团藏在迷雾之中,他现在拨不开迷雾,也就看不清谜团的面貌。
“你刚刚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沉不住气了,顾筠然开口问她。
安安抹了把脸。
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喉头哽咽着,不住吁气。
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安安转过脸来,泛红的眼眶堆满无奈。
那无奈里有她自己的无奈,也有她对现状的无奈。
“顾老师,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觉得奇怪吗?”
“即便一个人因为事故丧失了记忆,会因为事故就可以随随便便改变性格吗?”
“就算!就算她改变了性格吧!可从前不会的东西,你有听说过会通过失忆学会的吗?”
这是藏在安安心底最大的秘密。
从那一日她在宋家楼下,听到宋嘉仪在楼上弹奏钢琴,她就在心中埋下疑惑的种子。
后来她看到宋嘉仪在饶城能够听懂饶城话,也让她心底的种子悄然发芽。
让她更加确信的是,宋嘉仪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性格脾气,给这些说不通的地方留了想象空间。
结合一年以前,宋嘉仪在国外做过的手术,她在心底认定,宋嘉仪,应当不是从前那个她了。
毕竟,她连签字,都不是从前的字体了。
当然,这只是她的推测,一切都未经论证。
只是身边之人,更容易发现她与从前的不一致。
顾筠然的眼底闪过错综复杂,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些被他曾经忽略的细节不经意蹿进脑中,搅得他脑海一团乱。
跟着,脑海中的迷雾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他情绪激动,语无伦次的抓着安安,面上终于动容:“什么意思?你说的明白些!”
安安却懒得再去理他了,她自觉今天说的太多了。
有些事情确实藏在她心中堆了很久,今天她说出来的,又何尝不是一直以来她所困惑的呢?
何必苦恼,何必纠结,珍惜当下不比什么重要。
她扒开顾筠然的手,有些冷漠的看了顾筠然一眼。
“顾老师,我今天说的已经足够多了,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并不是在替她开脱。”
“人人皆有自己的路要走,也都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我只希望你能睁大眼睛看清楚,不要弄错了!”
说罢,安安不再看他,头也不回出了房间。
她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弄错?他怎么可能会弄错?
顾筠然百思不得其解,心里隐约觉得有什么重要的地方被他忽略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被忽略的是什么。
头皮隐隐发麻,钻心的疼痛自脑后蹿起,一点一点蔓延至整个脑部,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阵阵上涌。
顾筠然双手抱头,靠着墙角蹲坐下来,奋力抵制来自大脑的一波一波疼痛。
很快他就痛到大汗淋漓,缩在角落不住抽搐。
“阿言!”
“阿言!”
“阿言,给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