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仪一脸无奈,一丝忧虑爬上她的眉眼。
她转过头去看安安:“安安,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担心我,我很抱歉,有很多事情我自己都还没有理清楚,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去把这些事情弄明白,好吗?”
安安红着眼睛看她:“你想要多久?”
宋嘉仪凝神想了一会,视线不知落向何方:“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她心中的一方世界被墨色笼罩,一片苍茫暗沉,不见天日。
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呢?
她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生活呢?
未来她又要如何去面对那些对她而言双重身份的人呢?
这些,她一个都答不上来。
安安的目光里满是不解。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她说。
宋嘉仪牵了牵嘴角,唇角挂了一抹苦笑:“没有……我也希望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说完这句话,她的目光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安安一时无言。
明明这人近在眼前,但总是觉得离自己很遥远,一如现在,说着话的功夫,宋嘉仪就慢慢跑远了。
“那好吧!”
安安重新整理了下思绪。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直直看她:“我问你,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说出这句话时,她自己也是不大相信的,毕竟她心里明白,若宋嘉仪真的恢复记忆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
因为原本那个她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可她近来的情况实在太过反常了,她不得不考虑到这个可能性。
宫良末一个激灵,立刻抬起头来。
宋嘉仪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目光在安安脸上流连,仿佛在寻找她说这出句话的依据。
一番搜寻未果,她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那笑容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分量。
像是林间突如其来的风,很快便消散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你所担忧的那样。”她淡淡道。
“我担忧的那样?”
安安照着她的话复述了一遍,仿佛还在回味她话里的意思:“我担忧什么?”
宋嘉仪望着她的眼睛:“你害怕我变回过去的自己,对吗?”
安安眼睛里有过片刻的失神。
她承认宋嘉仪说的没错,她的确害怕。
安安右手扶额,慢慢闭上眼睛:“那你现在是她吗?”
宛如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颇有些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
“不是。”
宋嘉仪回答的斩钉截铁。
心里却有那么一丝的不坚定。
现在不是,那么以后呢?
“那你……会变成她吗?”安安又问。
宋嘉仪依旧吞吞吐吐:“我也不知道……以后的事情我不能确定的……但我肯定现在我不是。”
这两人宛如打哑谜似的一来一去。
宫良末听了半天,楞是没听明白她们在说什么,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他一面深思两个人话里的意思,一面折腾自己的卷毛。
“我知道了。”
安安心下略宽,随即转过头看窗外。
过了一会,她的声音传来:“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尽量别瞒着我,我会担心……”
宫良末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是怕跟宋董不好交待吧?
不过这会子他倒是忘记了,他自己也要向宋董交待的。
“知道了,安安,对不起。”
宋嘉仪此刻无比乖巧。
宫良末又是一阵内心戏:原来发脾气这么好使!
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劲才让宋嘉仪肯对他敞开一点心扉,可安安只是发发脾气就得逞了。
真是不公平啊!
自己是不是也要学着发点脾气啊?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他思索片刻,还真叫他找到了一句话,立刻见缝插针拿去用了:“那我呢?”
宫良末转过头去看两人的反应。
宋嘉仪眨着眼睛看他,大眼睛里全是迷茫,大约不明白他的诉求是什么。
安安一脸不耐烦:“有你什么事啊卷毛?”
宫良末五官都要皱到一起去了:“安安,能别叫我卷毛了吗?”
安安眉头一拧,就要怼他,想了想又忍住了:“去把头发拉直了我就不这么叫你!”
宫良末嘴巴上答应的爽快:“好嘞!”
阿智在前面嗤笑出声。
这次连小宇都跟着笑了。
宫良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啊?那不行的!我这个是天生自来卷啊?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个人魅力和标志!拉直了还怎么有个人魅力啊?”
“那你就继续做卷毛啊!”
安安吼道,脖子上的筋都爆出来了。
阿智再也忍不住了,放开声音哈哈大笑。
小宇笑的东倒西歪,猛拍方向盘,吓得旁边车辆纷纷远离。
只有宋嘉仪仿佛游离于众生之外,她转头凝视车窗上的倒影,嘴角勾起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等她到了片场,又是一场不小的骚乱。
各种探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少工作人员望着宋嘉仪窃窃私语,捂着嘴偷笑。
连石导都打趣:“小宋啊,你这个品味很不错了,那个男孩子看起来文文静静,浑身充满书卷气息,看起来就不一般啊!”
这话一说,周围立刻一大圈人伸长了耳朵,连方子旭都有意无意往前靠了靠。
果然是炎黄子孙,涉及到吃瓜看戏的时候,永远积极在第一线。
即便面上瞧起来若无其事,一个个不显山露水的,一旦听到点风吹草动,立刻竖起耳朵,轻手轻脚频繁在附近打转。
只差没屏住呼吸了,生怕错漏了什么。
宋嘉仪大大方方说道:“石导,怎么连你也跟着起哄呀?”
怕他们听不见,她刻意提高了音量:“没那回事的!网上说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不会影响到咱们的戏,您放心吧!”
一介导演哪来那么多心思吃瓜,不过是担心演员出了事情影响作品罢了。
前面一个林蔚之就是前车之鉴,再扑街一个女主角让他情何以堪?
石导点点头,依旧有些将信将疑:“这样啊?那我看人家照片拍的很清晰啦,小宋你都那样了,还说子虚乌有啊?”
宋嘉仪不疾不徐的说道:“石导,朋友之间关系亲近了,举止亲昵点也无可厚非,只不过在朋友在基础上多了一层性别之隔,照片里的男生只是一位关系比较不错的弟弟,绝对没有暧昧。”
她转过头去看宫良末:“我和良末哥关系就很不错,举止么……”
她重新看向石导,坦然道:“您看我们是在处对象吗?”
石导的眼底划过笑意:“那当然不是啊,小宋,既然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吧!演员有点话题也好,就当给咱们这个戏提前炒炒热度吧!”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并不这么想。
宋嘉仪这番话听起来还不错,实则完全经不起推敲。
务实点说,还有点胡搅蛮缠的成分。
宫良末怎么着也是她的经纪人,说白了就是她的老妈子,得伺候她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关系自然不会差。
至于举止,谁会考虑你跟老妈子亲不亲密啊?
虽然还真不乏有跟老妈子组队的艺人……
当然他只会在心里想想,并不会把这番话说出来。
石导话锋一转,又将话题转到了今天排的几场戏上,不再提这件事了。
宫良末在一旁端茶倒水察言观色事必躬亲,倒真是一位尽忠尽职的老妈子。
石导暗地里观察了会,心想这小伙子蛮有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