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顾筠然消极颓废,并没有出来活动,纪姐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如今颜栩出了情况,公司不得不派他出来救场,作为公司的两个顶梁柱,这时候他再消极怠工,就不合适了。
再者,左右他都复工了,多一件也是做,多几件也是做,工作多了,想的便少一些,日子还好捱一些。
他没必要推掉那些能够让他忘却痛苦的工作。
人总要活下去的,不是么?
“知道了。”
言清也不再烦他,转过头看起了平板。
这一年来,顾筠然和他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大部分时候,顾筠然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机器,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单调的日常。
他每看一次,便窒息一次,偶尔在与小赵的只言片语里提及: “他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呢?从前他那样阳光一个人!”
小赵眼睛里闪过的哀伤不亚于他从顾筠然眼中看到的:“那怎么办呢?薛主管出了那样的事情,难过不是正常的吗?”
言清就摇着头说:“可是……真要论起来,他们在一起也没几天呀!至于这样撕心裂肺、死去活来的嘛?”
当下便得了小赵的一记暴击:“你说的什么屁话?在一起几天的爱情就不是爱情了吗?就不能撕心裂肺、死去活来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
他只好赔着笑讨饶:“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他转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爱情能有那么快吗?他是不是演戏演多了,把自己套进去了?”
不幸的是,他小声嘀咕这句话的时候,小赵就凑在他脑后悄然听着。
听完之后,立刻又揪着他的耳朵骂道:“那我呢?难道你对我不是一见钟情的吗?咱俩的爱情难道不够快吗?要是我和你在一起刚几天就没了,你就不会像男神这样痛彻心扉想念我了是不是?”
“呸呸呸!”
言清耳朵在外力的作用下发生一百八十度旋转。
明明痛到不行,他却握着小赵的手急急道:“别说这种胡话!什么没了?你以后要陪我一起老的!我才不要你离开我!要没也只能是我没!听见没?”
小赵便美滋滋的收了手,与他抱到一起去了。
顾筠然转回头,视线落在了身旁座位的点心盒上,原本平静的心再次波动起来。
他心中一阵烦躁,起身拎起点心盒,大踏步向前,将它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听着“砰”的一声,点心盒落地的声音,心里那股窒息的感觉仿佛一下子消失了,喉间也通畅不少。
顾筠然长长松了口气,迈着轻盈的的步伐走回来,重新靠回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言清目睹这一幕,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他要这个时候上去惹他,他就是傻叉。
房车里太过安静,老金下车抽烟去了,顾筠然的两个小助理忙着出去干活,都不在车里。
言清有些坐不住,侧过头小声叫了两句:“阿然,阿然?”
见顾筠然没有反应,便坐到离他稍微远些的地方,从小仓库里摸了摸。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言清摸出了他钟意的黄瓜味薯片,拆开吃了起来。
“顾老师,你在吗?”
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玻璃叩击声。
顾筠然在一瞬间睁开眼睛,眼神瞬间变得森寒幽深。他的表情逐渐僵硬,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着。
他慢慢抬眸,视线落到窗外正在叩击车窗的宋嘉仪身上,右手用力抓着车座旁边的真皮护手,在上面落下清晰的几道划痕。
“这狗皮膏药一样讨人嫌的女人!她又想来干什么!”
言清坐不住了,一把丢掉手里的薯片,起身大踏步往车门方向走:“该死的小贱人!我去赶走她!”
顾筠然静止了几秒,随后开口制止了他:“阿言!”
他低声道:“别去!别和她起冲突,她既然过来了,肯定就有事情,事情说完了,也就走了,别在这种地方惹事,人多眼杂,指不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风言风语。”
“能有什么风言风语?我巴不得掐死她,还能和她传什么风言风语?要传也是和你传!这我能忍?”
言清又重重坐了回去,他眼睛瞪的溜圆,梗着脖子疯狂输出:“我是绝对不会让小贱人和你扯上半点关系的!但凡和她沾上一星半点的边,那都是对你的侮辱,也是对薛主管的侮辱!”
“谁知道这丧心病狂的小贱人又要来做什么?她什么时候做过什么正常的事情吗?上一次是害薛主管,这一次呢?真不知道她在经过了那件事之后怎么还能这么臭不要脸的来纠缠你!”
仿佛一瞬间被击中要害,顾筠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由自主咬紧了嘴唇,双手轻轻颤抖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过了半晌,他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低声说了一句:“别说这个……”
言清自知失言:“阿然,我……”
他原本还想再辩驳几句,瞥见顾筠然灰败的脸色,终是住了口,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知道了。”
他半耷拉着脑袋,一脸的萎靡不振,瞧着倒是比顾筠然还颓废几分。
顾筠然动了动唇,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来:“不管她做什么,你都不要管,这是工作,既然已经接下来了,就要尽力去完成。”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再清楚不过,从来也没有过一刻……能在她手里讨得过好的……你我都知道……”
他眼底黯然一片,连原本那点光芒也熄灭了。
言清如何能够不知,那小贱人可不就是仗着家世为非作歹,为所欲为吗?
他重重“呸”了一声。
窗外雪花漫天,一片银装素裹,白雪皑皑,顾筠然的内心却黯淡无光,一颗心好似沉入不见底的深渊,浑浑噩噩,稀里糊涂。
“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私下里不要跟她有过多交集就是了,阿栩已经站在狂风浪口,不能再因为我,把艺林送到这个位置了。”
“知道了。”
言清又不情愿的应了一句。
他现在是典型的急顾筠然之所急,气顾筠然之所气。
但表现的确实比顾筠然还夸张。
冤有头,债有主,如今正主开口,他不得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