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人来人往,忙碌的保镖大军用身体组成人墙,护着一个个参与发布会的主演们穿过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声浪如潮,比肩接踵。
每一个艺人的背后都是一整个团队,顾筠然也不例外。
宋嘉仪用力咬着下嘴唇,脸上的羞愧与气愤交替出现。
旁人视她如云端,他却视她如无物,怎么能不叫人气愤?
可她偏偏就喜欢这样的顾筠然,这让她更加窝火。
让人尴尬自然不是顾筠然的人设。
赶在宋嘉仪发火前,他不失时宜的补了一句:“宋小姐说的在理。”
语调平淡,声音平缓,听起来并无共鸣,但好歹也算是给了个台阶下。
宋嘉仪脸上的尴尬这才缓和下来。
她半低着头,右手无意识的缠绕着胸前的发丝,两颊飞起一片可疑的红云:“筠然哥哥——”
抬头触及顾筠然冰凉的目光,宋嘉仪不由得顿住了。
半晌,才改口:“顾老师。”
顾筠然的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宋小姐请说。”
他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眉目如洗,眼下的红痣鲜艳夺目,与他姣好的面容相映成趣。
宋嘉仪张了张口,右手用力拧着裙边的流苏,有些机械的说道:“难得你今天在宣城,晚上我在新福路订了包间,你有没有时间——”
“没有!”
顾筠然干净利落的回绝了她,脸上还带着一丝残存的笑意。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眸底闪过一丝不耐:“宋小姐盛情邀请,我十分感动,但我接下来还有行程要赶,所以不得不辜负宋小姐的一番美意。”
他抬头说了句“抱歉”,眼里却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宋嘉仪登时有种被噎住的感觉,脸色几经变幻,内心的暴躁愈发翻腾,风雨欲来。
正要开口骂人,言清一路小跑着蹿到顾筠然面前,急匆匆的说道:“你在这里磨蹭什么?下午三点半的飞机你现在插着翅膀都不一定赶得上,还有工夫在这里瞎扯掰!”
说着骂骂咧咧的扯了顾筠然的胳膊往前拽。
经过宋嘉仪身旁时,言清连个视线都未曾给。
气得宋嘉仪一把将手包摔在地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原地撒泼:“贱货!给脸不要脸的贱种!”
她对着手包踩了踩,将那款临时借来的限定款踩得面目全非,踩得满地水钻和铆钉。
一旁的工作人员不安的看了一眼现场,纷纷选择绕道。
宋嘉仪的助理团队姗姗来迟。
大眼睛的安安迟疑着上前,试图从她脚下抢救下那款包包,却不幸遭到了宋嘉仪的高跟鞋攻击,登时鲜血淋漓,抱着手跌坐在地上。
“小姐……”
安安忍着剧痛,试图劝阻:“这款包是咱们借来的,得还……”
她们和高端奢侈品品牌的合作自有约定,如今借了限定款损坏,或无法返还,自然会影响到日后的租借。
“怕什么?不就一个包吗?”
她眼底的狠戾和暴躁将那张好看的脸侵蚀的面目全非,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大不了照价赔回去就是了!”
说完,她依然觉得不解气,又忍不住在包上踩了几脚,直踩得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
远远望着的助理小宇这时才敢摸索着靠近了,几番迟疑之后,选择将手伸给了地上的安安。
“喂!起来啊!”
安安抬起头,无声无息的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一片狼藉的包包残骸上,她匍匐着向前,将地上的包包残骸拥到怀里,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她怀里的这只包,把她卖了也未必赔得起,就这么轻易被宋嘉仪毁了。
她不知要如何跟公司交待。
而另一边,拖了顾筠然上车的言清将自己丢在舒服的车后座里,找了个舒适的坐姿之后,仰天骂道:“小贱人!丧心病狂的小贱人!大庭广众之下想勾搭谁呢这是!”
两人在骂人这一块颇有异曲同工之处,不约而同的将彼此归类为下贱的行列。
遗憾的是,他们并不知道彼此如此心有灵犀。
他胡乱骂了一通,发现只有自己在发泄不满。
便爬起来,扒着顾筠然的车后座问道:“喂!这次是我救你的,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不跟着我一起骂几句?”
顾筠然左手翻着剧本,右手掏着车上小仓库里的零食,掏来掏去,掏出来的都是一些果干、薯片、蔬菜干之类的碳水炸弹,还尽数是言清爱吃的,不由得意兴阑珊,胡乱将零食塞了回去。
他中午来不及吃饭就上场,这会子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哪有心思陪他骂人,因此答得心不在焉的:“我骂她干什么?反正贱人自有贱人磨。”
他心如明镜,愉快的将言清和宋嘉仪归为一类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言清这一声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把前面开车的老金都吓得方向盘一抖,车子短暂的晃动之后,才归于正常。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顾筠然抬起手,仰天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的说道:“我说台词呢!我说宝剑锋从磨砺出,贱人自有贱人磨。”
“你在说什么狗屁东西?”
言清骂骂咧咧的将顾筠然膝盖上的剧本扯过来,凑到跟前,快速翻了起来:“我书读的少,你不要骗我!”
他抽过来的时候剧本抖动了几下,将顾筠然翻到的页数抖乱了。
这会子从数百页内容当中找到顾筠然念的那一句,无异于大海捞针。
言清翻了一会,很快就耐心耗尽,合上剧本,对着顾筠然的膝盖,粗暴的掷了过去:“别让老子发现你在说谎!不然老子一定弄死你!”
顾筠然“嗯嗯”了几声,拿起手机便不说话了。
他最近敷衍的可怕,多一个字都懒得说的那种,和那天喋喋不休怼言清的那个顾筠然又不一样了。
跑通告余下来的时间不是用来补觉,就是对着手机傻笑。
言清叫他,十句有八句不回,剩下两句是反问,不是“啊?”就是“什么?”,充分将神魂分离诠释到了极致。
言清瞧见他那副德行,就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不由得叹了口气,拉上眼罩躺回去了。
“老金!到了叫我!”
自己一肚子气还没来得及泄出去,躺下来的瞬间觉得肚子要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