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这些时间,好似回到了清风山那段清闲修炼的日子,那时她给阿猫取的名字好像是——温祁。
“温祁……温祁…”长离在小憩片刻中,口中梦魇似的叫着这个名字。
顾右贤心神一恍,思绪不觉飘到了她脸庞,他弯腰将手上的绸裘轻轻盖在长离身上,眉心微动,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眸光久久在长离的睡颜上流连,柔声应道:“我在。”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慢慢过的长久,卸下灵师军一职后,他抽空打理好一切后,辞别了顾氏一家,便带着她离开了凌云,寻了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休养,念叨着等她伤好后,回到清风山上去过闲云野鹤的寻常生活。
他不想分开,他也不想去承担什么所谓的天命,他更不想失去再重新来过,至少他是这么以为的,今天他的阿离好像格外亲近粘人,跟清风山上那个不能回应他感情、对万物寂静无波澜的山神一样,藏着很多他不知道的心事,夜色撩人,压制他肩膀的双手隔着衣物,透出让人心乱的温暖。
他仰头吻住她的甘甜,双手摩挲着她的发丝、脊骨,双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放肆都要跟随自己的心。顾右贤掌心握住纤细的后颈,动作轻柔无比。两人呼吸交缠,情意绵绵,吻得动情,唇瓣耳根淡淡的留存对方的气息,好似要将两人的心也融为一体。
“你是不是又要抛下我了?”
顾右贤喘息间隙,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怕自己把她刚好的身子压坏,便微微侧着些身躯埋头在她颈侧细细吮咬她的皮肤肌理,说完仿佛用尽了毕生气力一般,无视她的欲海狂潮,紧紧的箍住她柔软的身躯,等她不老实的动作上手后,他再也不能控制,解了她身上的衣绸,亲吻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交织不变。
一只手轻轻捧着他半边脸,吻去他眼角的泪珠,她声音如往常般平静温润:“我的同族在等我,你去想以后的离开,为什么不能好好地享受此刻。”
“让我帮你……”顾右贤盯着她,眼神朦胧。
“好……”
“我可以帮你……”
“好。”
“不要丢下我,好吗。”
“好。”
“我不想分开。”
“好。”
“我不要等。”
“好。”
……
彻夜云雨过后,长离还陪了他几日,只不过他继续睡着,她静静的看着。她在周围设置了保护的结界,这里没人打搅他,我的阿猫,好好的睡一觉吧。
她再一次抹除了他的记忆,收拾走了自己的气息,看着他身上的痕迹,还在暗想,昨夜有些纵欲过度了,该克制点的,抬手便给他换好衣物,消除了那些被欲望淹没的痕迹。等到顾右贤再次与这个世界建立联系的时候,那时她才能许诺她的一生。
值得托付是个很艰难的词,她这几日也在想,成为这样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怎样去承担起这份一生一世的诺言,还有那白首不分离的初心。
龙族的忘记,等于背叛。
等她处理完一切,再次见到顾右贤时,就算他的身边出现了其他人,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理解这份背叛。
或多或少会不伤心了吧,也许吧。
长离来到天界,借着她收集的法器,强行突破了九幽给她躯体设置的九塔封魂钉,冲进了大牢内自己的身体。
未入世以前她修的是无情道,但她内心却是个离经叛道的主儿,又不是孤魂野鬼,怎么不能有感情,深刻灵魂的记忆是不会变,恨不变,爱也不会变,只是会被时间的长河冲的淡些,看得透些,直到某一刻被深深的点燃!狠狠的烧啊!
狠狠的烧啊!
自己的身体就是好用,冲破天牢的那天,凤凰的羽翼笼罩整个九幽殿,所有羽翼燃烧都是为了报复,火海与天兵的相杀粗暴、狠厉、不留余地,没有谁想真正的让谁活下去。
凤凰一族有自己的铮铮傲骨,坚挺的羽翼即使燃烧殆尽也绝不臣服!
神仙不爱管其他神仙的事,所有发生在九幽殿内的一切,不过在百年之后就是一段酒后闲谈的谈笑话,储玄姑姑毁了九幽的神格和万年修为,枪抵在他的颈侧,眼神颤抖中带着一丝狠厉,她说:“本座要让你永无轮回!”
我们回到了凤山,比以往愈加勤奋修炼提升自身的修为,毕竟这些年的牢狱之苦就是这落下修为,被人趁虚而入,替他人享乐成为笼中鸟的告诫。
比如,不进步就会变成童子功的玩物。
长离在凤山休养,偶尔也会带着自家的小妹小弟去人间,凌云没了白林的束缚,国土面积好似扩展了许多,新上任的小皇帝身体抽条,早已褪去了少时的稚气,治国有道,劳心劳力,常常藏起身份在民间游仿,做事亲力亲为,表面冷静端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背地里却在深夜抱怨:“都是干什么吃的,这都处理不好!烦死了!难怪大哥出家都不要这位子!”
这天云游到了庙堂,小妹提醒她道:“阿离姐姐,这个神女像有些像你嘞。”
不止是像她啊,身边还有一尊并列的威严神像,这不她的好徒弟吗,一老者步履蹒跚地走来,翻开厚厚的一册子道:“记得登记。”
“这是很多年以前的一位首领和他的发妻,老朽见证过他们在一块的样子,般配的很,来,这是你的香火……这是你的……”
“上万百姓,理应受民香火供奉。”
夜访国换了年号,直接改叫了萧国,那小女王不是萧文简,一打听才知道,她早就隐退了。如今的女王盛气凌人,完美的继承了萧尚君天子的气势。
顾右贤醒来后,世界天昏地暗,掉落的命格书吸引他的注意,他去到了天上见到了自己的母亲,看见了九幽殿的废墟,听到了她受的委屈。随后又悄悄去了凤山却没见上一面,他来到人间寻找她的足迹。
庙堂的平安符吸引他走了进去,翻开熟悉的册子,眼神有些恍惚。
老者念叨:“是顾首领回来了吗?!”
说着便要下跪拜他,顾右贤连忙扶起,惊吓之余向庙堂外跑去。
人间大雪,梅花开了。
凌云的元宵近了。
大街小巷都是人,敲锣打鼓,响声震天,火把、蜡烛照亮大地,人人戴着野兽面具,男扮女装、歌姬戏子、杂耍热闹、奇形怪状。他却怎么都融不进这热闹,在小楼上听曲说书喝酒。
然后,醉醺醺的回到清风山,扑进一个等了他许久的人怀中:“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再然后放声大哭,把窗外的山君花草给吸引了过来,一个个的跳到顾右贤的头上,肩上蹦蹦跳跳:“温祁哭什么呢?大男人就知道哭?还没我坚强。”
“对啊,温祁师兄,你要坚强。”
“快点松开,别弄脏师傅的衣服,可难洗了。”
“松开松开。”
一个小孩在长离身后露出脑袋,打量着顾右贤,叫道:“爹爹!阿爹,你不想我吗!我也想了你好久呢。”
顾右贤听到孩子的声音,蒙头哭的更大声了:“你……”
长离后倾了身子,拍了拍顾右贤的脸,在他耳边笑咪咪的说道:“我把世界上第二个爱你的人带过来了。”
“我们要有新的开始了。”
“我爱你。”顾右贤抽抽搭搭的声音,带着自责的声音说道。
长离本来想回一句我知道,但停顿片刻之后,想到了另一个。
“吾心如君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