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的思绪飘忽不定，仿佛迷失在茫茫的薄雾之中，肩颈处吃痛，抬手拂过，摸到一头柔顺的头发，耳边传来呜咽的哭声：“别哭，别哭……”
“嗯？”顾右贤被这温热的小手安抚，转而去轻轻撕磨那女人脖颈。
长离心软从小便看不得小孩哭哭啼啼的，这酒一喝，更是心疼得要命，口中一味的说着：“别哭……”
“你告诉我……求求你……”顾右贤闷闷的声音不断的诉说着，请求告诉那一点点的真相。
“你尚在襁褓之中，我便挖出了你体内的龙珠。”
长离回想过去，那时凤凰一族尽数被捕，她的父亲被九幽天帝害得身死道消，她躲藏在古弱水池畔寻那一线生机，却撞见那一幕，私自架起通天鹊桥，拖家带口的牛郎奔向了那织女，晴空万里的天象瞬时雷声阵阵，原是王母派下天兵天将来搅乱这浑水，那牛郎一见王母，便吓得跪地大哭：“不是我不是我……！！”
织女挡在两个孩子面前出来顶罪，与王母对峙，谁知那牛郎转头将那助力之人给供了出来，狂指一处，道：“她就在那就在那！！！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云中恍然升起黑气笼罩，襁褓之中的婴儿放声大哭，被天兵天将追得四处逃窜，砸向了她的栖身的山谷，长离本就受了重伤，还被那满脸怒气的女人，立马拔剑抽身抵在了她颈侧，强塞给她一个婴孩，在她和婴儿的眉心一点，竟然将她的本命赤羽给抽了出来，凶狠的说道：“你得带着他一起活！他亡你也亡！”
倏然，那满身怒气的女人对向追来的天兵天将发出功力，山谷震彻，轰隆作响，竟是天将把这山谷给劈开了，她随着碎石跌落进山谷的暗河，明明闪避着却浑身刺痛，暗河之下，水溺窒息，被暗河冲刷的耳畔时刻提醒着她活下去。
很长一段时间，被捞起来的婴孩血淋淋的幽幽的喘着声息，她脱力的用最后灵力支撑着两人，传闻天生的龙珠有复活神格的功力，等到身体好了很多，便把复活父亲提上了日程，施咒勉强解了咒，却怎么也拿不回那本命赤羽，像是被这婴孩给吃了一般，与他融成了一体。身死道消就是身死道消，千万里人间也寻不到一丝一毫神格，她已经崩溃大哭过了，往后想起还是伤心，但却不会红眼了。
也许那时是走火入魔，她涅盘之时命格就被换成了十二法器，长明骨更是在她体内生根发芽，融入全身心血，不断进化她的怨念，不然本命赤羽在外人身上，她怎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没痛下杀手，只是把这婴孩变回了原身蓝鱼，丢在了池子里养着，在孤寂中一遍又一遍的趴在水池旁看这小蓝尾巴鱼，一次次亲吻她的手指，一次次毫无防备的钻进她掌心，直到堕落的她重新回到人间。
“为什么？”顾右贤咬牙，不死心道。
“挖了就是挖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长离泛着酒意，满口不耐烦，被这质问的一声声惊扰的美梦都散了。
闻言，顾右贤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休，狭长的黑眸中涌起阵阵戾气，精致漂亮的面孔上，有种野兽受伤后的落寞嗜血，近距离中让长离感受一股从心底里泛起的寒意，长离却长手一扯，闭眼将他腰带紧紧的缠在手里，伸手摸上他锁骨滑到胸口，摸到那心口的疤痕，声音委屈了起来：“还是没好，为什么好不了？”
“不是你干的吗？”顾右贤眼睫微垂，散落的刘海下眼神阴沉，抓住长离不安分的手，放在脸边轻蹭啃咬，似是心里那股怒意没处宣泄，又往下了几分，照着那细腻的小臂重重的咬了下去，留下带着血痕的牙印，盯着身下那人拧起来的眉头，握着无力挣脱的手臂，竟然升起几分快感，不痛快继续道：“怎么现在开始心疼起来了？”
长离一手轻触顾右贤的轮廓，另一手就又开始不留情了，撤回些距离，照着顾右贤的脸一下又一下的拍。她拍得很轻，声音也小，喃喃声道：“我什么时候不心疼你，我明明最心疼的就是你……”
顾右贤感受着脸上传来的声音，耍酒疯的人总是经常不守规矩，撩拨的他有气无处撒，有话无处问，语气凶狠几分道：“吃下去。”
长离对着他的阿猫递到嘴边的药丸，扭头拒绝，索性带着身子也一扭，埋头进顾右贤的披风里，枕上了顾右贤的手背。还以为这样就拿她没办法了，顾右贤吃了药丸侧身缓缓躺下，凑近了她脸，果然她就凑近，压了上来，匍匐在他胸口，咬着他的唇瓣亲吻。也许是心刚好都空缺，屋外的寒冷被隔挡在外面，就有了迷失荒野的冷淡小兽，互相舔舐伤口的一面，显然这是不够，长离的手永远不老实，在脖颈胸膛处留下印记的同时，还不忘摸上几分，最后停在心口疤痕上拇指来回划过，不断掀起顾右贤全身死死克制的欲望。
长离迷蒙的眼睛渐渐有了聚焦，揽住腰身的大手隔着衣物传来那阵阵温热，让她越来越清醒，直到清醒过来头皮发麻。
“酒醒了？”顾右贤目光森然，抬眼对上她，情愫涨起还未下去几分，脸上不满，眸光深黑，一眼望不到头。
长离吸了口气，道：“对不起……”抬手拢了拢他的衣物，想给他穿好，余光注意到缠绕在手上的腰带，脖颈处触目惊心的痕迹不自觉开始发抖，她颤颤巍巍的缩到床角，见顾右贤起身，便直接闷进了被子里，至少现在眼前是一片黑暗，她可以逃避一会。
“师傅，酒醒了，算不算数？”
长离心头更是跟着这声音一抖，被子被人一扯，重见光明的她重新填满某人的怀抱，那人低头用脸颊轻轻蹭着她的颈窝，在她耳边一遍遍的问着：“你说爱我，算不算数？”
后来紧紧跟着的一句，如同万蝶振翅般，穿碎她高高筑起的围墙：“吾心如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