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靳言和齐烟烟的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凛的听竹轩内气氛紧张,仿佛一触即发的战场一般。
仆从恭恭敬敬地将收拾好的两个包袱递给苏凛,后者二话不说,背起包袱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的卧房门口走去。
他心内得意洋洋,他的母亲和父亲绝对想不到他会果断地选择逃婚。
想到这里,他微微扬起嘴角,唇边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只不过,就在他伸手推开房门的一刹那,眼前的情景让他嘴边的笑容瞬间僵住。
入眼可见,只见庭院里整整齐齐地站立着数十名护卫,他们个个神情严肃,如临大敌似的紧盯着他。
苏凛眉头紧皱,没好气地质问:“你们不是应该在府中的各个院落里巡逻吗?为何会突然间全部聚集到本公子的听竹轩来了?”
他心中咯噔一声,难道说父母已经得知他想要逃婚的消息了?
这怎么可能呢!
逃婚是他临时起意的决定,他并未将这个计划告诉听竹轩的任何人,甚至连帮他整理包袱的仆从都毫不知情!
那么,他的父母究竟是如何得知他要逃婚的消息呢?
苏凛忘了有一句话——知子莫若父。
他的确常年不着家,但苏靳言对他的性子还是有着一定的了解。
苏靳言和齐烟烟本就因为他的婚姻大事而愁眉不展,而今,他连孩子都有了,他们又怎么会给他逃婚的机会呢?
哪怕是用绑的,他们也要把苏凛绑着成完亲。
一名护卫毕恭毕敬地回答:“回二公子的话,属下等人也是刚刚接到命令,具体情况并不知晓。”
苏靳言只说了让他们要牢牢的把苏凛给看住,至于其他的,自会有苏靳言来亲口告诉他。
苏凛的脸色愈发地阴沉,他咬了咬牙,心里怒骂不断。
可恶!一定是有人提前去跟他的父母通风报信了。
要不然,他爹不会派人来听竹轩堵他。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最好祈祷不要被他给抓到。
正当他思索之际,一道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凛儿,你这是要打算去哪里呢?”
苏凛猛地转过头去,只见他的父亲苏靳言,正迈着稳健的步伐出现在听竹轩的庭院中。
随着苏靳言的脚步越来越近,苏凛的心跳声陡然加速。
忆起往昔父亲揍他时的场景,他的额头上慢慢地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父亲从小对他和大哥是一样的,从不偏颇任何一方。
买什么东西,或者做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他们兄弟两人一人一份。
自从他开始放浪形骸后,父亲就对他严厉了许多,隔三差五的就要拿着藤条揍他一顿。
此时,面对父亲的威压,苏凛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回着:“父亲,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而已。”
“您也知道,两个月前我刚从外面回来,饭菜都没来得及吃下几口,便被祈毓叫走了。”
“而我这一去王府就是两个多月的时间,在府中的那些日子里,我日日想着能早点回家。”
“爹,您不知道,孩儿在王府里过的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天天看着王府那些清一色的黑衣护卫,我快要憋出病来了。”
“爹,您看我包袱都收拾好了,您就发发善心让那些护卫都退下,行不行?”
苏凛了解父亲会来他院落的原因。
整座苏府的一举一动瞒不过父亲的耳朵。
他当时只以为是白桂有可能吃坏了肚子。
因此,他让仆从去找大夫的时候并未掩人耳目。
白桂有身孕一事,实实在在地出乎他的意料。
他也实在是不想成婚,为了以后的自由,他只好极力劝说。
“哦?是吗?”苏靳言的眼神中显露出明晃晃的怀疑,“那你为何要背着包袱?还特意挑选在这个时候出门?”
他暗暗叹息不已,儿子长大了,知道撒谎来骗他了。
可儿子又好像没有完全长大,苏凛明明已是有孩子的人了,竟会不分轻重的想着逃婚。
面对父亲的质问,苏凛一时语塞,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他总不能直接跟父亲说是因为自己不愿成亲,所以才打算逃离吧?
那样岂不是会惹得父亲大发雷霆?
父亲的年纪大了,在他这成长的二十年里不曾亏待过他一丝一毫。
父亲会揍他,不是因为父亲的脾气暴躁,而是他过于混账了。
可即便他心里都明白,他仍然渴望婚姻之外的自由和无拘无束的生活。
苏凛想着先稳定好父亲的情绪,预备待到父亲对他的警惕放松之时,再筹备逃婚一事。
于是,他灵机一动,连忙开口解释:“爹,您误会了。”
“这包袱里装的东西是我最近收集的一些珍贵书籍,我原本是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研读一番。没想到您会忽然派人来我的院落,纯属巧合、巧合。”
苏靳言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转,似乎在判断他所言是否属实。
片刻后,他径直对着苏凛宣布:“凛儿,府中僻静的院子有不少,你随意选上一间用来专程研读就行。”
“这些日子,你也不必出府了。你娘让白桂认了她的一个远房表妹为母亲,她不再是丫鬟的身份,足够配得上你了。”
“而且,白桂的肚子等不起了,为父已经为你选好了良辰吉日,三日后就是你与白桂的大婚之日。”
“现在让绣娘来绣你们两人的婚服已是来不及,反正我们家不缺银子,给你们买现成的婚服就好。”
“你给为父记住了,在白桂生下孩子之前,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流连于花丛了,得需好好的陪着她。”
听到父亲的话,苏凛身体一震,眼中流露出强烈的震惊:“爹,您此话是何意?谁要成婚了?”
毋庸置疑,他不讨厌白桂,甚至有一点点的喜欢。
白桂聪明伶俐,侍候他是尽心尽力,样貌生得不算好,身段算得上撩人。
但这些跟他的自由比起来,压根不值得一提。
苏凛明白成婚一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他毫不犹豫地拔出用来防身的匕首,直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明明白白地告诉苏靳言:“爹,请恕儿子不孝!今天,要么我死,要么您立刻放我出府,这两个选择,您只能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