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欢听到祈毓说冀流晨他们今日会来她的院落,是专门为了给自己恢复记忆的,对他们的抵触情绪顿时消散了不少。
冀流晨一脸凝重的告诉蔺欢,恢复记忆的过程会非常的痛苦。
故而,他在动手之前特意让川主府的丫鬟准备了一碗麻沸散,可以用来帮蔺欢减轻疼痛。
蔺欢感激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她趁着麻沸散起效前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似有千斤重担般压着。
困意深深笼罩着她的意识,她双眼一闭,陷入了沉睡中。
冀流晨先用一把消过毒的匕首,轻轻地在蔺欢的左手腕处划上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出。
然后动作娴熟地将一只类似于金色蟾蜍的蛊王,小心翼翼地放在蔺欢的伤口处。
原本正在沉睡中的蛊王,忽然嗅到了血腥的气息,开始自觉地往蔺欢的手腕处蠕动着。
冀流晨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蛊王的一举一动,同时不忘跟屋内的祈毓几人解释。
“本神医亲手培育的忘忧蛊与其它的蛊虫截然不同,它的主要作用是用于消除人的记忆,正因如此,它通常会选择寄居在宿主的头部。”
“眼下,蛊王刚刚进入蔺小姐的身体里,需要时间慢慢地找寻忘忧蛊的位置,一旦成功将它找到,蛊王会在第一时间把它给吃掉。”
冀流晨说到此处,停顿了好一会儿没再开口。
他心内暗自叹息不已,蔺曲思和凌盼若当真是糊涂至极,才会想到这么阴损的法子来害他们的亲生女儿。
他们或许不会知晓,种蛊容易,解蛊难。
蔺欢自己就因为忘忧蛊而受尽了头疼的折磨。
为了能解除蔺欢体内的忘忧蛊,祈毓又用了整整一个月的心头血来喂养蛊王。
蔺曲思夫妻俩不止害得自己的女儿深受蛊虫的危害,还把祈毓一个原本身强体健的男子,害得如今虚弱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
蔺欢会有这种狠心绝情的父母,真是不幸。
冀流晨再次轻叹一声,接着说:“接下来,等蛊王找到忘忧蛊并将其吃掉后,本神医会用特殊的气味把蛊王从蔺小姐的身体里引出来。”
“只要蛊王自己爬出来了,蔺小姐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蔺曲思和凌盼若对视一眼,各自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担忧和羞愧。
祈毓坐在椅子上,一眼不眨地看着蔺欢,温柔无比的眼神中同样是忽略不了的担心。
而进入深度睡眠中的蔺欢,压根听不到一丁点冀流晨的说话声。
此时的她,仿若置身于一个梦境中。
她惊讶得瞪大了双眼,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梦里,年幼时的蔺欢在丞相府中,意外听到两名丫鬟毫不避讳地谈论着忠义侯夫妇的死。
“不知道夫人怎么想的,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罢了,竟然让我们像对大公子和大小姐那样一视同仁。”
“就是,对她再好有什么用?人家有爹有娘,难不成还会把夫人当成亲生母亲来孝敬?”
“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了忠义侯夫妇死得可惨了。”
“消息上说他们俩被蛮族的军队砍了上百刀,砍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呢。”
躲在柱子后面的蔺欢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地跑到两人面前,大声地质问着她们:“你们说谁死了?”
“我娘亲和爹爹明明活得好好的,你们为什么要咒他们早死?”
“我这就去告诉伯父和伯母,让他们来治你们的罪,看你们还敢不敢再胡说八道。”
蔺欢转身就走,却被两名丫鬟一前一后给拦住。
其中一名丫鬟说:“蔺小姐,我们可没有瞎说,你父母真的死了,整个天启皇朝都知道了。”
“他们是前几日下葬的,夫人可怜你没了双亲,才不让府里的人跟你说。”
蔺欢一时沉浸在父母双亡的悲痛中,不曾注意到两人嘴角边的恶毒笑意。
她接受不了父母去世的消息,整个人愣住了好半晌没能回过神来,彻底的昏死过去。
此刻的蔺欢却清清楚楚地看见,年幼的蔺欢在进入昏睡后,灵魂与身体一分为二,漂浮出了丞相府,进入了无尽的虚空中。
她不受控制地跟着那缕魂魄飘呀、飘呀,不知道飘了多久。
同一时间,二十一世纪,寒冷的冬季,一套上好的房子里。
同样年幼的蔺欢,从小受尽了父母的白眼和嫌弃。
小小的身体上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一头短发乱糟糟的,面黄肌瘦,好似一个大头娃娃。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里来乞讨食物的乞丐呢。
她蹲在自家餐厅的一处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穿得光鲜亮丽的父母,和大上她四岁的哥哥。
他们三人围坐着一张桌子吃着丰盛的午饭,个个吃得油光满面,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不仅如此,哥哥似乎特别嫌弃她,对蔺母撒着娇:“妈妈,你别让她待在这里了,我一看见她那个样子就吃不下饭。”
蔺母一听,眼神凶狠地瞪着蔺欢,右手大力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发出响亮的声音,无比嫌恶地朝着她吼道:“你的耳朵是不是聋了?你听不见哥哥的话吗?”
“赶紧给我滚出去,不要在这里来碍我们的眼,你要再不识趣的话,可别怪妈妈对你动手了。”
她的厉声喝斥,吓得蔺欢瑟瑟发抖,不敢在屋内多留,生怕自己走得慢了一点,就会迎来母亲的一顿狠揍。
确定蔺欢不会听见他们的谈话声后,蔺母看向了蔺父,眼中的狠毒之色一闪而过:“老公,自从她出生以来,我们家的生意就没好过,这几年随着她的年龄越大,生意也越来越不好了。”
“她就是一个扫把星,一个赔钱货,我们还养着她做什么?凭白地浪费粮食。依我看,不如,我们干脆把她丢了吧?”
“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去,省得一看见她就觉得晦气。”
蔺母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话有错,蔺欢还没出生时,他们家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有着好几千万的身家。
不曾想,随着蔺欢的到来,他们家的生意也跟着一落千丈。
这几年来,他们想方设法的要让自家生意回到正轨,结果却差强人意。
不但没回到当初的鼎盛时期,反而还愈渐的下滑。
直到如今,他们除了五十万存款之外,就只剩下他们现在住着的这套房子了。
蔺父与她的想法如出一辙,心里对蔺欢那个女儿没有半点的不舍:“这事你看着办就行,不要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