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欢突然间的晕倒,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砸在了凌盼若的心间。
她惊恐万分,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大声地呼唤着蔺欢的名字,试图将蔺欢从昏迷中唤醒。
“欢欢,求求你别睡了好不好?你已经昏睡三天了,再这样睡下去,你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欢欢,是母亲错了,母亲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只要你能快点醒过来,母亲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只不过,眼下任凭凌盼若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喊,陷入昏睡中的蔺欢始终再无一点回应。
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声响都充耳不闻。
既听不到她的哀求,也听不到她的忏悔。
回应她的,唯有蔺欢那道微弱的呼吸声。
心急如焚的凌盼若一行人,在前往凌川的途中四处寻找医馆求助。
每到一处,大夫们都会仔细地探查蔺欢的脉搏,最后的结果皆是无可奈何地对他们摇摇头,表示自己束手无策。
面对这种情况,凌盼若的内心感到无比的绝望。
走投无路之际,他们只好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回凌川。
在他们看来,忘忧蛊既然是冀流晨亲手培育的,想必也只有他才会有办法让蔺欢苏醒过来。
又过三日后的午后。
凌盼若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即将进入凌川地界的水搏镇,并在此处与收到传信后匆匆赶来的冀流晨成功会合。
一家山水相依、环境宜人的客栈里。
上好的雅间里,蔺曲思一身弹墨绫薄锦服,和身穿一套缎绣绫裙的凌盼若坐在上首的位置。
冀流晨坐在下首位置,因为匆忙赶路的缘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一身缥碧色华服,两鬓微微泛白,上半部分的头发用一支烧蓝点翠长簪固在头顶,下半部分的头发则是顺着后背垂下。
他年约四十,身高一米七左右,英俊的面庞,剑眉星目,下巴留着些许胡渣。
他接连赶了三天的路程,此刻是累得筋疲力尽,连着喝了好几口茶水才缓过来。
“哎!蔺川主,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
“我刚得到你的传信,都来不及收拾一下,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这一路上,我是倍日并行,除去睡觉的那几个时辰,愣是没敢多做停留,还跑死了一匹马。”
不单单是凌盼若和蔺曲思想不到忘忧蛊的威力会那样强悍,冀流晨同样也没料到。
忘忧蛊是他亲手养的,从未假手于人,有何效果,他是心知肚明的。
收到蔺曲思派人传去的急信后,他在来的路上是左思右想、苦思冥想,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心中好奇得不行。
蔺曲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不悦:“你还说呢!”
“你别在我面前叫苦,我会让人送急信把你喊过来,还不是因为你的蛊虫出了问题。”
“你当初给我们忘忧蛊时,信誓旦旦地跟我们保证过,欢欢服下后会在第二天醒来。”
“结果呢,她是第三天才醒过来的,不止把她在丞相府里的痛苦记忆和毓王之间的回忆全忘了,还把我们这对父母也忘得一干二净。”
“冀流晨你说,是不是你一时没睡好,老眼昏花的拿错了蛊虫?”
“我告诉你,你若是不能让欢欢记起我和她娘,你信不信等我回去之后就把你的药师阁砸个稀巴烂!”
一想到这个,他是有些生气的,他们相交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冀流晨失误。
他不认为自己的怀疑有错,如果不是拿错了蛊虫,蔺欢怎会把他们也给忘了?
冀流晨不确定地眨了眨眼睛:“蔺曲思,是你说错了?还是本神医听错了。”
“我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给你们的绝对是忘忧蛊,不可能是其他的蛊虫。”
“不过嘛,听完你的话,这忘忧蛊的实力确实远超我的意料。”
“蔺小姐此时在何处?我得先探一探她的脉象再想想应该怎么办。”
他养蛊虫多年,这是他首次失误,说实在的,他是不愿意相信的。
但他跟蔺曲思相识多年,蔺曲思不会无缘无故的骗他。
凌盼若率先起身,三人一行去到隔壁雅间,蔺欢依然昏睡着,没有一点要醒来的痕迹。
冀流晨甚感诧异:“哎!不对啊,你们三日前不是说她已经醒来了吗?她怎么又睡着了?”
他的问题,让凌盼若在一瞬间红了眼眶。
“冀神医,三日前,欢欢的确是醒过来两刻钟的时间。”
“一开始,她只是忘了在丞相府的那十年和毓王有关的回忆,以及我们。”
“然后她就吃了几口桂花糕,头便开始痛了起来。”
“我就在她身旁,能感觉得到她有多痛,直到生生的痛晕了过去。”
“你们或许不会知晓这种感觉,明明是痛在她的身上,我却觉得我的一颗心比她更痛。”
她不敢再去回想蔺欢头痛欲裂时的痛苦模样,那与让人拿着刀子生生地刺入她的心脏无异。
现如今,她不求蔺欢能想起她和蔺曲思,她只要蔺欢平安无事。
哪怕蔺欢有朝一日恢复了记忆要报复她,她也心甘情愿地接受,不会因此生出一丝憎恨的心思。
是他们先对不起蔺欢的,无论以后有什么结果,都理应是他们该承受的。
冀流晨快步走到蔺欢躺着的床榻前,伸手探上了她的脉搏。
探脉的时间越久,他的眉头就皱得越深:“不可能啊,本神医的蛊虫不可能会她把折磨得这么狠。”
“是不是你们在给她服食忘忧蛊后,又让她接触到了熟悉的东西?”
凌盼若和蔺曲思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凌盼若的语气十分肯定:“没有,我们在她服下蛊虫后,便迅速地离开了屹阳城,远离了她熟悉的人和事,她应该接触不到才对。”
“我们的人没发现有毓王的人在追踪,欢欢的身边就只有我在日夜陪着,有没有熟人接触过她,没人比我更清楚。”
她清晰地记得,自从他们带着蔺欢离开屹阳城后,她一直都守在蔺欢身边,无论是丫鬟,还是仆从,她从不让他们接近蔺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