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正是入眠的好时候。
蔺绍刚刚进入深眠,身侧的许氏因为恶梦,吓得惊叫连连,直到把他吵醒,依旧没有停下。
许氏被梦境中的忠义侯夫妇吓得语无伦次:“蔺曲思,凌盼若,你们…不要过来,不要…”
“我知道错了,保证…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对待蔺欢的。”
“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死啊!”
“我在你们活着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对…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蔺绍听着许氏喋喋不休地说着,任谁睡得好好的忽然间被人吵醒,那心情是绝对好不了的。
他吼了许氏几句后,见许氏非但没有停止惊叫声,声音反而越来越大,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快要炸掉。
他怒火渐起:“许玉舒,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疯?你快给本相停下,别嚎了!”
他伸手用力地摇着许氏,想把许氏给摇醒。
奈何许氏像是被人控制不听使唤一般,双手胡乱挥舞着,双腿胡乱踢着,致使他被殃及池鱼。
许氏在梦境中拼了命的跑,反复说着那一句:“你们给我滚,不要过来,不要再追我了。”
蔺绍的脸上、身上,挨了许氏的好几个巴掌不说,还被踢上好几脚,他是脸疼身上也疼。
他忍无可忍,一下子坐起身来,右手狠狠地打在许氏的身上:“许玉舒你个毒妇,想要谋杀亲夫不成?”
片刻之后, 他打在许氏身上的手,又麻又疼,终于停止下来:“真是中邪了不成?你赶紧给我醒来,再装睡,本相对你不客气。”
许氏本就被梦魇吓得魂不附体,蔺绍的力度不小,打得她不断地嗷嗷叫。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丝毫梦醒的痕迹。
梦境中,她感觉自己的双腿犹如灌铅似的,跑得快要断掉。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岩石旁躲起来,她伸手拍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还好,他们没有追上来,暂时躲过了。”
“蔺曲思,凌盼若,等逃过这一劫,本夫人要去护国寺请高僧来,定要把你们打得魂飞魄散,让你们再也投不了胎。”
“让你们吓我,本夫人可不是好惹的,这就是你们得罪我的下场!”
太可怕了,那忠义侯夫妇的模样太过惊悚,她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正当她庆幸躲过两人的追踪时,眼前一花,凌盼若那张七窍流血的骇人鬼脸近在咫尺,吓得她连连后退:“啊,鬼啊,你不要过来,你给我滚。”
许氏转身欲逃,刚转过身去那一刻,蔺曲思那张鬼脸上带着阴森森的笑意,正笑意吟吟地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啊!你们给我滚,我不要见到你们。”
忠义侯夫妇两人的鬼影,一前一后慢慢地朝着许氏靠拢前后夹击,让她逃无可逃。
眼看着两人尖利长长的指甲快要抵达她的心口处,她蓦地大哭出声:“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不会虐待蔺欢了,再也不会了。”
“你们快走开,不要挖我的心,不要……”
许氏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凄厉叫声,让蔺绍感到惊恐和不安,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许氏的不对劲。
他起身去点灯,折回床榻边时,看到了许氏的异常。
许氏的额头上,双手上冷汗淋漓,身上的里衣被汗水湿透,放下来的长发,有几缕湿嗒嗒地贴在脸颊上,整个人如同泡在水中。
他急声对外面守着的人吩咐:“快去把府医叫来,夫人出事了。”
府医到来时,已是半刻钟后。
蔺绍如同见到救星,免去府医的见礼,他急切地对府医说:“你快去给夫人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这样的情况已有半刻钟,不管本相如何叫她,她都醒不过来。”
府医快步去到床榻边,对上许氏胡乱挥舞着的双手,脸色十分为难:“老爷,夫人这个样子,小的无从下手”
“您快点过来帮忙把夫人的手按住,她再这样下去,情况危矣。”
蔺绍一听,顾不得其他,走到床榻边把许氏的双手死死按住。
良久后,府医搭在许氏脉搏上的右手没有拿开,眉头越皱越紧。
直至半刻钟后才收回右手,他拿出药箱里必备的银针扎在许氏的痛穴上:“相爷,小的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治疗夫人的方法,只能先以此法把夫人叫醒。”
许氏在剧烈的痛痛刺激下,总算从梦魇中解脱。
她的眼皮似有千斤重,费力地睁开双眼,入眼可见,蔺绍脸上是对她毫不掩饰的担心。
她满眼茫然,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相爷,你怎的起床了?府医怎么在这儿?”
她刚刚做了一个恶梦,忠义侯夫妇那与厉鬼无异的模样,即使她已经从梦境中醒来,仍旧是心有余悸。
她后怕地拍着心口,声音里夹带着哭腔:“老爷,我方才梦见忠义侯夫妻了!”
“他们不仅不感激我们把蔺欢养大成人,还联合起来吓我,我快被他们吓死了。”
“我在梦里拼命的逃,逃啊逃,可无论我怎么逃,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他们还想要挖我的心脏,他们怎么可以那样黑心肝呢?”
蔺绍没有理会许氏的问题,他问着一旁的府医:“夫人这是怎么了?”
府医实诚地回答:“老爷,夫人这是梦魇了,又似乎不是梦魇,小的说不好。”
“从夫人的脉象上来看,有中毒的痕迹,具体所中之毒是什么,小的探不出来。”
“还请相爷尽快寻找医术更为高明的大夫为夫人解毒,不然夫人无法入睡。”
“据夫人所言,此乃噩魇,别说夫人时日一久会精神不济,连绵不断的梦魇迟早会把夫人害得精神失常的。”
府医这番话绝不是在恐吓蔺绍和许氏。
许氏深有体会,那种逃不脱的无力感,阴森的恐惧感,自刚刚一梦后,她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她顾不得身上被汗水浸湿的粘腻感,身上的不适哪里能抵过她心中的害怕?
她可怜兮兮地望向蔺绍:“老爷,你即刻派人去找神医来,不管花多少银子我都不在乎,只要别让我再做噩梦就好。”
她是真的怕了,忆起梦里那真实的恐惧感,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蔺绍被许氏这一闹,睡意全无,连忙吩咐人趁夜去寻找大夫。
他吩咐两名丫鬟给许氏洗漱:“夫人,本相先去别的院子里睡了,明日一早还得上朝呢。”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不再多留地离开玉兰院,去往四姨娘连翘的院落。
许氏没有心情去拦着蔺绍,洗漱一番后,静静地坐在床上靠着床头。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在解毒之前,不敢让自己进入沉睡,怕刚一入睡,梦中又是那让她毛骨悚然的场景。
她口中念念有词:“我不能睡,在解毒之前怎么都不能睡,会被吓死的。”
“不知道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敢给本夫人下毒,等查到凶手后,我要把人大卸八块。”
然而夜晚漫长,周围寂静无声,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她的眼皮困得直打架,昏昏欲睡。
果真,刚入眠,噩梦随之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这次出现的人不是忠义侯夫妇,而是曾经被她让人乱棍打死的爬床丫鬟。
一个接着一个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足足有五六人。
个个一身素白衣衫,锋利尖尖的长指甲,煞白无比的面容,将许氏团团围在中间:“夫人,我们好想你啊,你终于舍得下来看我们了。”
“姐妹们,夫人从前对我们那么热情,我们应该投桃报李才是,不能让夫人对我们失望,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对,夫人你快来跟我们一起玩啊,这里可好玩了!”
许氏拼命地摇头拒绝,连滚带爬地跑开:“啊!你们给我走开,快给我滚开啊!”
“你们不要怪我,我不想弄死你们的,谁让你们不要脸爬相爷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