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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灵觉得,今天回家之后过的这一两个时辰简直糟透了。

父母不着调,小姐妹也不着调——明明自己刚刚都险些被杀了,结果她还来添乱!

思及此她又想蒙着头乱跑一气儿发泄一下了,可还没来得及做出个奔跑的姿势时就被仪琳一把拽住了:“大半晚上的,你可别乱跑了,万一又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钟灵闻言顿时就有点泄气,便道:“我不乱跑,但我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阿紫凑过来问道:“那你想去哪儿?回家么?”

钟灵气道:“我才不想回家呢!”

非非出了个馊主意:“那咱们就走吧,连夜出发,走哪儿算哪儿,说不得能找到个旁的什么神仙福地呢。”

“出发出发!”

几人簇拥在一起就往外跑,陆景麟笑了笑缓步跟上,但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木婉清:“看在小钟灵的份上,离别之前我还是给姑娘留点小礼物吧,免得你以后遇上不该惹的人时还如此鲁莽蛮横继而丢了性命。”

说着他就轻轻跺了跺脚,随即便飘身离开了。

木婉清正待骂回去,却忽然觉得脚下一震,登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还不等她有旁的动作时就见一圈儿的房子连带着墙壁轰然倒塌了。

木婉清吓得身子都哆嗦了起来:这是什么手段?

他还是人吗!

……

疯跑了半晚上后,钟灵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

一行人借着月光瞎走一气儿,也不知如今到了哪儿,但恰好找到了一处平坦的山头,便打算在此歇息到天亮。

坐下身之后钟灵瞧了瞧一旁的陆景麟,低声道:“陆大哥,对不起了。”

“嗯?”陆景麟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今日这些事儿又不是你故意的,你道的是什么歉?”

钟灵情绪低落道:“可是好容易请你来家里玩,结果……结果连个貂儿都没去捉。”

她这表情瞧着就像是陆景麟前世的某个小学同学——那倒霉蛋邀请了几个同学去给他过生日,结果人刚到他就被他妈拎了出去,同学也被打发走了,面子落的一干二净不说,同学间也嘲笑了好一阵儿,以至于十几年后那倒霉蛋想起来都觉得失落无比……

“这又不怪你,而且抓不抓貂都无所谓,我家鹿还不乐意我抓呢。”陆景麟安抚了一句后岔开话题:“之后你想去哪玩?我们陪你去。”

钟灵闻言心中一暖,但随即又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

其实她是想说去大理看看她亲爹的,毕竟此前她娘说段正淳是‘久候不至’,因此小钟灵的第一反应就是娘遇上了抛妻弃子的混球,然后就想替她娘出口气。

可问题是,段正淳怎么着都是大理皇族,这等人必定是住在王府里的,又怎能随随便便就见到?

当然,混到王府的法子是有——钟灵现在也想起来此前遇到的段誉了,假借着他的身份那自然能找到段正淳,可报复了他之后,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会被怎样,但陆景麟这几人又该怎么办?

所以此刻钟灵心情复杂无比,既想去报复一番,又不想牵连到陆景麟,于是就只能说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了。

但她不说却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仪琳甚至是直接问出来了:“你不会是想去找你爹吧?”

“我……”钟灵缩了缩脑袋:“我便是去找也是独自去找,不能给你们惹上麻烦?”

“嗨,多大点事儿啊!”非非浑不在意道:“莫说是大理的王爷了,便是大宋的王爷也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咱们回大明呗,他是能追去大明还是怎么的?”

“话虽如此……”钟灵哭笑不得道:“总不能你们大老远跑到这儿来,替我出了气就跑吧?陆大哥之前还说要去大宋瞧瞧呢。”

“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段正淳连四大恶人都没办法,他还能把我怎么样?”陆景麟拍了拍钟灵的脑袋道:“大不了咱们蒙上面揍他,或者把他偷出来收拾一顿?”

阿紫一听眼睛就亮了:“这法子好!少爷,咱就去偷人吧!”

陆景麟闻言直接给了她一个脑崩:“会不会说话!才刚刚对你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你就掉链子?明天你的作业翻倍!”

“嗷!”阿紫捂着脑袋哭唧唧的说道:“明明是少爷自己说的要把人偷出来,为何就不叫偷人……啊!”

陆景麟懒得多说,又给她补了一个爆栗后才对钟灵道:“你觉得如何?”

钟灵眼睛亮晶晶的:“真的能不被人发现就把他偷出来?”

“能吧?”陆景麟捏着下巴道:“便是被发现了也没事儿,老段府上的高手也没几个,大不了打出来呗。”

“好,那咱们这就去偷……”钟灵说了半截儿就是一滞:“不叫偷人叫啥啊?”

非非眨巴着眼睛:“大概叫拐?”

陆景麟扶额长叹:“抢、劫、掠、掳、绑票……这么多词儿你们真就想不起来?便是说个闷麻也行啊!”

“何谓闷麻?”

“用麻袋把人闷起来呗,还能是啥啊!”

……

确定了大方向后,一行人便溜溜达达的往大理去了。

万劫谷距离大理足有三日的路程,这一路上钟灵虽然也是有说有笑的,但进了大理城之后就开始紧张了。

她既担心陆景麟不小心被抓,又纠结于段正淳到底是不是真的抛妻弃女,并且心中还一直在寻思一个问题:若那人真的是个狼心狗肺之徒的话,要不要杀了他替娘报仇?

不杀的话,爹娘的事情总归是没法解决,说不得以后会越吵越凶继而家庭破裂;可若是杀了的话,自己岂不是十恶不赦的弑父之徒?

此外,若他真的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自己要不要认他?认了的话,爹又该怎么办?

此刻钟灵整个人都拧巴了。

陆景麟见状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莫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就是,而且你的立场和你爹娘的立场不一样,他们的恩怨他们自己解决,你只需考虑你的事情就够了。”

钟灵闻言松了口气似得点了点头:“谢谢你,陆大哥!”

五人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后,便聚在一起商讨闷麻策略。

非非率先开口了:“照我说,咱得先找个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落脚,不然人刚劫出来说不得就有官差来查了。”

钟灵道:“不对,我听人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租一处院子是最好的,而且咱们这些人瞧着就不像是坏人,便是官差上门也不会怀疑。”

仪琳满脸都是纠结:“那个……钟灵只是想问问她爹是不是抛弃了她娘,也……也就一两句话的事儿,所以……”

绑人什么的属实有些挑战她的善良,可思及这事儿不伤人命时她才算是压住了心中的不舒服,但听得阿紫和非非如此‘专业’的筹划时她还是没忍住提醒一下大伙不是真的要绑票,而且还特地把此前甘宝宝交给她的黄金钿盒拿出来放在了桌上以防概念跑歪。

但非非却是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有些话又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不得考虑他爹在威逼利诱下撒谎的可能啊?”

阿紫立刻附和道:“就是!说不得咱们到时候还得严刑逼供呢,不多留点时间怎么成?”

仪琳一脸惊恐:“严……严刑逼供?”

陆景麟摆摆手道:“放心,用不到严刑逼供的,大不了种个生死符呗。”

非非眨眨眼道:“少爷不能搞个让人吐露真心的药剂么?”

陆景麟翻个白眼道:“吐真剂我做不了,这个你得去找某个油头海带……”

钟灵拍了拍桌子道:“咱们说绑票呢,你们这话题歪哪儿去了?随便在城外找个山洞时间都够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人绑出来吧?”

仪琳的眼神更惊恐了:这女孩知不知道现在大伙要绑的是她亲爹?

“照这么说的话,咱得先去踩点儿吧?”阿紫煞有介事道:“王府外围的防御、里面的巡逻和暗哨啥的都得考虑,还有段正淳住在哪儿也得打问清楚,动手的时候外面还得留放风的人,万一出了岔子的话还能制造点动静吸引侍卫的注意……”

非非惊讶的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阿紫得意道:“在星宿派学的呗,那群……那群鸡……鸡……”

陆景麟替她补上:“鸡鸣狗盗。”

阿紫继续得意:“哦对,那群鸡鸣狗盗之徒啥事儿没干过!当初就有人想偷神木王鼎,然后就搞了好些天的计划,我都学到了呢。”

崩!

陆景麟弹了她一个脑崩:“学啥不好你学鸡鸣狗盗?”

阿紫眼泪汪汪道:“可我这不是就用到了么?而且如今咱们干的不就是鸡鸣狗盗的事儿?”

崩!

“嗷!”

非非叹息着摇了摇头:这娃怎么就这么嘴硬呢?好汉不吃眼前亏都不懂,活该挨打啊!

“既然有了思路,那就依着这模子来吧?”钟灵看向陆景麟道:“咱们先去王府附近瞧瞧,然后看看能不能抓个宫里的人问问情况?”

陆景麟摇头道:“哪用那么麻烦?而且阿紫都说了这是鸡鸣狗盗的法子,用之岂不寒碜?”

非非愕然道:“那少爷的意思是?”

陆景麟傲然一笑:“今晚行动,你们就站的远远的看我表演吧!”

……

当夜,月明星稀,万籁无声。

四个女孩齐齐站在王府不远处的一家酒楼的屋顶上眺望着,脸上的表情却是各自不同。

小钟灵一脸纠结,仪琳担忧不已,但非非却是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阿紫则瞪大了眼睛想看看什么是‘陆氏绑票法’——就她看来,哪儿有不鸡鸣狗盗的绑票方式?

所以她便道:“怎么还没动静?”

非非道:“绑票当然没动静了,少爷兴许已经潜入宫里……”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四女齐齐望去,但只见王府西边儿的墙倒塌了足有五六丈。

阿紫一脸呆滞的看向非非:“这叫没动静?”

非非也是一脸呆愣:“少爷该不是要打进去吧?”

说话间,王府内已经乱套了,有人大声喊着:“发生了什么事儿?”

“有刺客!”

“快去保护王爷!”

四女远远看着,只见王府内乱做一团,一大群人仿佛是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着,但另有一群披甲护卫径自跑向了一处房舍,那里多半就是段正淳的寝殿了。

仪琳呆愣道:“这么多人都聚了过去,景麟哥怎么绑人啊?不会出问题吧……”

“人多人少无所谓。”非非若有所思道:“换个思路看,这些人不是恰好给少爷指路么?”

话音刚落四人就瞧见了一道白影飞上了天空,呼吸之间就已经到了段正淳寝殿上方了。

阿紫木愣愣道:“绑票……为何要穿白衣?不该穿个夜行衣么!”

非非叹息道:“少爷大概是对鸡鸣狗盗很有意见,所以才如此行事……话说他该不会连脸都没蒙上吧?”

如此大张旗鼓的落在人家院儿里自然会被人立刻发现,所以护卫们开始呼喝:“什么人!”

“刺客在这儿!”

“快将之拿下!”

仪琳见侍卫们要上前抓人时不由得心中一紧,但随之就见这群人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一个个摇摇欲坠,甚至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钟灵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陆大哥用毒了?”

“不,那是少爷的威压。”非非叹道:“这种状况下没几个人敢和少爷动手的……”

她在这头解释,那头的陆景麟也开口了:“段王爷可否出来一叙?陆某受人之托,想要请王爷前去见个故人。”

话音刚落,段正淳就从寝殿里走出来了。

虽然面色不好看,甚至腿都有点哆嗦,但老段依然开口道:“公子姓陆?却不知陆公子是受段某的哪位故人的托付?”

“你闺女她娘。”陆景麟似笑非笑道:“要去见见你女儿么?”

段正淳正想说自己只有个儿子时却忽然回忆起了自己的风流史,于是不由得脸色一僵:“……公子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