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闲庭信步,欣赏了不少沿途的风景,好不惬意,走着走着,二人忽然碰到几个衣衫褴褛、脏兮兮的人朝他们走来。
起初,唐于二人并未在意,直到看见第二群、第三群同样衣衫褴褛之人,最后竟变成了一条长龙。
有嗷嗷待哺的小孩、还有步履蹒跚的老人,人人面如菜色,无精打采。
唐亦然撩起帘子向外面看去,只见一个女子脚步虚浮,双颊凹陷,怀中用麻绳捆着一个婴儿,婴儿的哭声有气无力,犹如一只羸弱的小猫儿,似乎饿了好久了。
女子的另一只手还牵着一个半大的小男孩,看样子也就是两三岁的模样,和灵均差不多大,看着孩子们可怜的样子,唐亦然一阵心酸。
“难道这南岳国有灾情?”
唐亦然放下帘子推测道。
于清鸿皱着眉头道:“说不定是这样,之前我也得到过南岳国部分地区受灾的消息,一路看过来,本以为只是以讹传讹,没想到竟是真的。”
正说着,便听到一个女人有气无力的声音,这声音还带着哭腔:“有吃的吗?行行好吧!孩子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唐亦然向外瞄一眼,果然是刚才那个女人,她双手抓着衣襟,局促地绞着,眼神却满含期待。
唐亦然那颗热忱的心又熊熊燃烧起来,她想起自己穿越到这里的时候,正是在地震救援现场,况且如果没有唐家的支撑,自己的境遇恐怕比这位女子还要糟糕吧?
想到此处,唐亦然毫不犹豫,果断跳下马车。
唐亦然压低声音,轻声对女人说:
“我这里倒是有些吃的,不过不多,只能让孩子们止止饿,你等会儿听我指挥。”
女人感激地看着唐亦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抓着唐亦然的手,谢谢二字就要脱口而出。
“嘘!不要声张!”
女人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接着,唐亦然故意大声道:“你这女人,怎么弄脏我的衣服了?不行!今天怎么着也要赔我!”
女人疑惑地看着唐亦然。
唐亦然继续厉声道:“怎么?没钱?没钱就拿孩子来抵!”
说着,唐亦然拉起那个大一点的小男孩,小声对着那女人道:“求饶,然后跟着我进来马车。”
那女人立刻心领神会,“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您就饶了我吧。”
“不行!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唐亦然直接将小男孩拽进马车。
“娘!娘!”
小男孩不知情,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哭喊着,还是被唐亦然拉进马车。
那女子急忙跟着进了马车,“夫人!放过我的孩子吧,我当牛做马赔你这件衣服,好吗?”
接着,车帘一放,唐亦然立马拿出几盒牛奶,又拿出面包塞给女人和小男孩。
“快吃吧!”
小男孩看着吃的,两眼放光,迅速抓起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女人一下子流出泪来,哽咽着道:“我……我该说什么好呢?”
唐亦然把食物递到女人跟前:“快吃吧,吃了好喂孩子吃奶。”
一旁的于清鸿立马跳下马车,“我下去守着,你们放心!”
女人这才边吃边撩起衣服,怀里的婴儿立马急切地边摇头边哼唧着,像只小兽一样找寻着食物的源头,很快婴儿止住哭声,用力吮吸起来。
女人急切地看着怀里的孩子,眉头紧锁,她急急咽下一口奶,又看着怀里的孩子。
唐亦然自然听出来了,由于营养不良,奶水一直没产出来。
直到听到怀里的孩子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奶,女子才欣慰地笑了。
待女子和小男孩吃差不多了,唐亦然这才向女子了解起来具体发生了什么。
原来南岳国的最南端发生了百年一遇的旱灾,本该是硕果累累的秋收之日,却颗粒无收,本来百姓的日子就如履薄冰,偏偏朝廷还雪上加霜地加重了赋税。
女子家里把存粮交了都不够,家里稍微能兑钱的家当也被搜刮得一干二净,丈夫没办法,只好去采石场做工,结果被石头砸死了。
后来,天上飞的难觅踪迹,地上跑的也所剩无几,众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最后只好向着北方逃去,想寻个活路。
“这天下还有天理吗?百姓的死活在那些大官儿眼里比一只蚂蚁还贱!”
女子哭天抢地,抱怨着老天爷的不公。
唐亦然无奈,却又无可奈何,她救得了一个,救不了一群,只有当权者,才有义务、才有能力去救大家。
“朝廷对这件事情不知道吗?”
女子止住哭声,擦擦眼泪,迷茫地说:“朝廷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严重的旱情,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传不到皇上的耳朵里?”
唐亦然却在心里想:那可未必,你们的皇帝说不定真的听不到呢?
“我们也不知道向北方能不能寻个活路,但除了向北走,还能往哪走呢?我们也不知道。”
唐亦然看着女子,忽然有点忧愁:她虽然自信满满,但在南岳国,她又能待多久呢?她也不知道。
“我打算找一个土地肥沃、宽敞平坦的地方种植瓜果蔬菜,正好缺人手,你待会儿问问谁有这种想法,可以跟着我一起走。”
女子不解地看着唐亦然,最终开口道:
“小姐,这天气干旱得要命,种啥都不长,何况是瓜果蔬菜?我劝小姐还是另做打算,不要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你只需要告诉我有没有我说的这种土地?不用太多,几百亩就行,上千亩最好。”
“小姐,这……”
那女子犹豫不决。
“你不必担心,水的问题我自会解决,瞧这模样,想必是有这种土地吧?”
女子点点头,抱着怀中的孩子走下马车。
不多时,女子的声音再次传入马车中,“小姐,这是我们那儿的刘地主。”
唐亦然掀开帘子向外望去,只见女子身旁站着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男子破烂的衣衫虽略显破败,但仍尽力保持着整洁,其面庞白净细腻,与周围的难民显得格格不入。
唐亦然好奇地看向男子,疑惑地问道:“你是地主?”
男子微微一笑,应道:“正是!”
“那你,怎会如此潦倒?”
男子嘴角轻扬,笑道:“民生多艰,地主又岂能独善其身?”
女子却赶忙解释道:“并非如此,百姓们没有吃食后,刘地主好心开仓放粮,孰料难民们如潮水般冲破大门,一拥而入,须臾间,刘地主的粮食便被抢掠一空。”
唐亦然听了更是心有余悸,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多留了个心眼,否则,她便是下一个刘地主了。
“你手中可还有土地?”
唐亦然追问道。
“家中也只剩些地契了,所幸大家手下留情,留下了这些不能果腹的地契。”
“土地肥沃平坦且连成一片的有多少?”
“我手中大约有六百亩这样的土地。”
“好!这些地我都买下了,你是要粮食还是要银票?要银票的话现在就可结清,若是要粮食,还需给我一些时间去筹备。”
“要银票,不过能否赏赐些吃食?孩子和家眷们饿得厉害。”
刘地主低着头,恳求道。
“这……”
唐亦然有些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