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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算子这样一说,我就更加迷茫了,除了黄泉捞尸人,还有谁会找青萝?而且,对方直接把青萝所有的气机全都蒙蔽起来,就说明,他不想让任何人再找到青萝,再推演出青萝的下落。

“十三,要么,我再想想法子?”神算子知道我和青萝认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声说道:“让庄子的兄弟这段日子多去找找,我也费心想想该怎么办。”

“算了。”我心里已经清楚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叫走了青萝,但是,对方做的滴水不漏,即便再找,再推演,也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这一刻,我感觉到了深深的孤独,方甜离开了这个人世,她消失的那么彻底,连遗体都化为了灰烬,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明玉夫人的残念,也烟消云散,黄泉捞尸人下落不明,青萝如今又诡异消失,我身边亲近的人,就这样一个一个的远离了我。

心中的苦闷,一时间难以形容,神算子自然清楚我心里的感受,连说带劝。

可是,这种苦痛,怎么可能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劝得动的。

“老神,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我看了看神算子,说道:“有酒没有,拿些来。”

神算子去拿了酒,两个人躲在一间小屋里,面对面的坐着,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

酒入愁肠愁更愁,香醇的酒,入口却是那么的苦辣,可我一端酒杯,就停不下来了,似乎只有这苦辣的滋味,才能将心头的痛楚强压下去。

神算子陪着我,也是一杯接着一杯,就这么喝了不到半个时辰,我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

一醉酒,嘴巴便像是没有把门的,满心的苦闷,憋的我实在难受,我不知道发过多少次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流泪了,然而,此时此刻,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瞬间便淌落下来。

我的嘴皮子变的很碎,原本不想跟神算子说方甜的事情,可现在却不停的叨唠起来,喝一杯酒,流一汪泪,诉一通苦。神算子很有耐心,默不作声的听着,等到我叨叨唠唠,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他才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十三,有些事情,我……我是没敢跟你说出来,其实,老早之前,我就知道,你和方……方姑娘,是修不成正果的,可那时候,我怎么说出来?我只想着,推演卜算这种事儿,总有失误,我一直巴望着,我肯定是失误了,可没想到……十三,方姑娘是个好人,她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那你就该好好活着,不是吗?”

“你不知道,你也不懂……她临死之前,跟我说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跟你说,叫你好好活着,若是将来有个孩子,一定要给孩子起名叫五月。”神算子看着我喝的东倒西歪,急忙伸手扶住我,说道:“方姑娘临死之前的嘱托,你万万不能辜负,更不能食言,你要好好活着,将来生个孩子,就叫五月,不管什么时候看见五月,心中总是个念想,方姑娘在天之灵知道你没有食言,她也会瞑目的……”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躺在地上,只是一个劲儿的流泪。

这一场酒喝了之后,我连着蒙头大睡了两天,等到醒来,便把这一切,都深深的锁在了自己的心里,不会再对谁去要死要活的倾诉。

然而,我没有忘记,我没有忘记方甜的血海深仇。

我昏睡的这两天,神算子一直没有休息,就守在身边,等我醒来,看着他满眼都是血丝,心里很过意不去。

江湖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受过很多欺骗,可是,还是有神算子这样的生死朋友,不离不弃。

“老神,多谢你了。”

“谢啥谢,咱俩这交情,用不着。”神算子咧嘴一笑,跟着又收敛笑容,说道:“十三,有啥打算?”

“回五仙庙。”我已经做好了打算,这一次,我要闭关不出,至少等到再进境一次,多少能跟那些绝顶的高手有一争之力再说。

神算子明白我的心思,他皱着眉头说道:“十三,不是我给你敲退堂鼓,跟那些绝顶高手争个高下,你还欠了不少火候。”

“不怕,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两年不行,那就五年,十年,这笔账,我记在心里,迟早要算的。”

“你就是个倔性子,我不劝你。”

神算子把我送出了很远,哨子庄的事情,暂时托付给胡占山他们,我离开哨子庄,再没有去别的地方,径直回到了五仙庙。

我一回来,万妙然自然高兴的很,可是,见面之后,她便察觉我神色不对。几番追问,我才跟她说了方甜故去的消息。万妙然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呆呆的楞了很久。

“不用劝我,道理我都明白。”我看着万妙然,觉得自己的命数虽然苦,却也不是一苦到底,至少,我还有方甜,有万妙然这样的女人。

我就在五仙庙住下了,风波险恶的大河滩,五仙庙暂时平安无事,我平时不抛头露面,只是暗中修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我不外出,但还是关注河滩的局势。五仙庙有人在外做生意,赚钱的同时还负责打探消息,这些人每次回山,我都要找他们仔细的询问一番。

乾坤道果然消停了,很罕见的隐藏了起来,不仅乾坤道的那些嫡系暂时销声匿迹,就连平时依附他们的那些江湖门派,也都老实了很多。方甜跟万坤同归于尽,守路人也受了很重的伤,而乾坤道的祖地那边,宋道一退隐,剩下张元乾一个人,也不可能丢下祖地不管,直接来到大河滩支援。

算来算去,如今就只剩无名氏,但无名氏好像也隐匿了起来,踪影全无,根本打探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几个头面人物死的死,伤的伤,剩下那些人自然不敢兴风作浪,这些日子,是两年间河滩最为平静的。

没有什么消息,我既轻松,又紧张,我已经跟他们打了招呼,顺便摸查一下黄泉捞尸人的下落。但黄泉捞尸人比乾坤道更神秘,压根没有一点点消息,谁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我既已经打定了在五仙庙隐居闭关的主意,就暂时不管外面的事了。五仙庙的日子虽然平静,可是,我的心却总是无法完全平息下来,心里杂乱,进境就慢,前后住了差不多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却仍旧不能进境。

日子过的这么快,转眼之间,又已到了冬天,我记不得,这是独自闯荡江湖之后的第几个冬天。

第一场雪飘落下来的时候,万玉香叫人准备了火锅,一家人连同五仙庙几个主事的,一块儿热闹热闹。这差不多半年时间里,我一直不苟言笑,平时也很少说话,众人知道我的心绪不好,酒桌上故意插诨打岔,就为了高兴高兴。

这一顿酒喝到一半儿,守山的人来报,说有人指名儿来找我。我以为是哨子庄的人,当初离开哨子庄,我跟神算子说过,自己要隐居在五仙庙一段时间,让他有什么事就来五仙庙找我。

我叫守山人把求见的人给带到山门里,自己出去见了一下,但是,这一照面,我才发现,来的人不是哨子庄的人,而是个很陌生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约莫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相貌颇为清癯,飘雪的冬天,却只穿着一件很单薄的夹袄,身上背着一个包袱。

看到这人,我心里疑惑又好奇,同时还有些警惕,唯恐对方藏着坏心。

不过,这里是五仙庙的山门,对方就一个人,本事再大,也掀不起什么波浪。

我上前询问了一下,问问对方的来历,中年人面带微笑,很有礼貌的施了一礼,说道:“受人所托,专程给你送礼,礼物送到,便无事了。”

“受人所托?受谁所托?”

“我只是受人所托,到底是谁所托,我也不清楚,人家只是说了你的名字,还有你落脚的地方,叫我来送礼的。”中年人取下身上的包袱,说道:“礼物都在这里。”

我和中年人说话之间,万玉香他们几个人就站在屋檐下面,万玉香还以为这中年人真是我的朋友,在那边要我们一起到屋里来坐。

中年人还是很有礼貌,对万玉香道了谢,却又不进屋。我心里越来越纳闷,可是,对方一问三不知,死活都不肯说出究竟是谁叫他来送礼的。

“小友,莫再追问了,我真的不知。”中年人说道:“送礼的人只是带话,说多谢小友的关照,别的就再没说什么,小友,别为难我了。”

听到对方这样说,我也就不再去问了,明知道问了也没有结果。中年人不肯进屋,就站在雪地里,弯下腰,把面前的一片积雪扒开,然后放下包袱。

包袱被打开了,里面一件一件的东西,都用厚厚的棉布里里外外包裹了几层,他把这些小包裹一个一个的打开,包袱里的礼物,便全部呈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