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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这个穿着破烂道袍的老人的话,先是一楞,又觉得自己被人当傻子看了。大河滩这种游方行骗的江湖术士很多,见人就是一番胡言乱语,等人家害怕了,这些江湖术士就该吹嘘自己能降妖除魔。

“老大爷,饭可以随便吃,话却不能随便说。”我把小船靠岸停好,也没拿老道士的话当回事:“我本就没打算收你什么船钱。”

“你本性善良,脸上的妖气重,只是因为被沾染了。”老道士对我态度不以为意,还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说道:“你的命数本平缓顺和,但中途出了变数。若是我料的不错,这几年间,你接连遭遇波折,亲人故去,朝不保夕。”

我原来不打算跟这个老道士多聊,因为心里认定了这就是个说话不着边际的老骗子。可等他这番话一说出来,我又有点好奇。老道士说的含糊其辞,却又把我这几年间的经历大概描述了一下。

如此一来,我的脚下像是生了根,想走又走不动,很想听听老道士还会说什么。

“我若说的不对,你恐怕不会留下来等我接着往下说。”老道士的眼睛很毒,微笑着说道:“耳闻不如眼见,有的东西,你自己看看,便都知道了。”

老道士身上有个小包袱,打开以后,从里面取了一个碗,估计是他沿途赶路时用来吃饭喝水的碗。碗很普通,就是民窑里烧制的粗瓷碗。

他也不嫌脏,用碗就近在浅水中舀了半碗水。浑浊的河水,在碗中慢慢的沉淀,变清。等水差不多清了的时候,老道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捏了几粒米丢进去。然后托着碗,举到了我面前。

碗一举到面前,水面就倒影出了我的脸。我忍不住低头看了看,突然觉得,自己竟然还算是剑眉朗目。

然而,等我又看了两眼,头皮就隐隐开始发麻。因为我看见自己的脸庞上,好像笼罩着一片模模糊糊的气。

这一片笼罩在脸庞上的气,说黑不是黑的,说白又不是白的,稀里糊涂的一团,混混沌沌。

“老大爷。”我暗中打了个冷战,把面前的碗给推开,说道:“六十里外的镇子上,每逢初一十五,街头变戏法的人弄这种障眼法,一个铜角子就能看一天。你怕是没见过真正的障眼法的高手吧?听说过青衣楼么?青衣楼的人,能当着你的面,丢一棵西瓜子下去,一顿饭的功夫就开花长出大西瓜。”

“你身边有个人。”老道士肯定能听出我言语中的嘲讽,但他的耐性很好,也不发怒,自顾自的说道:“是个女人,她本该死过一次,却没有死。她有大气运,就因为死里逃生,身上沾了极浓的妖气,这些妖气,也蔓延到了你身上。”

“一顿饭的功夫……长出个大西瓜……切开了,黑子红瓤……”我听的有些心惊,可嘴上还不肯服软。

“她的命数,好怪啊……”老道士微微的眯着眼睛,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女人,要么就是你的贵人,要么就是你的克星。你命里的劫,全要靠她。就看你有没有胆子孤注一掷,赌对了,她保你平安无事,赌错了,就再没有回头路。”

“那大西瓜很甜的……”我迟疑的看着老道士,他虽然说的不是那么清楚,可我一听,就觉得是在说青萝。几年前,青萝本就该在那次翻船中死去,只不过最后侥幸死里逃生。

如果老道士说的是真的,那么,青萝身上的妖气,是三眼浮尸带给她的?

我晃了晃脑袋,不敢全信,可又不敢一点都不信。

“既遇到,便是有缘,无论善缘,孽缘,那都是缘啊。”老道士轻轻低了低头,说道:“劳烦你捎我过河,多谢了。”

说完这两句话,老道士转身走了。他走的不紧不慢,我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是该回家,还是该追上他继续问一问。

想来想去,我还是没有去追赶老道士。他的话让我心里有一点不舒服,可终究是萍水相逢,拿他的话太当真了,就是自己给自己身上压担子。

我等老道士走远,又在周围转了转,确信四下无人,才回到小村。青萝和往常一样,做好了饭,在家等我。我回家时,她正坐在屋檐下,缝一件小夹袄。

“天冷了,我找村子里的刘二叔,弹了点棉花,给你做一件夹袄,明后天就做成了,到时候你试试合身不。”青萝放下针线框,叫我洗手吃饭。

吃饭的时候,天都黑了。我和青萝面对面的坐在油灯下,估计还是因为遇见了那个老道士的缘故,我一边吃,一边偷偷的看青萝。

青萝的肤色很白,平时不用脂粉,除了年龄大点,脸上有些细密的皱纹之外,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我看了好一会儿,也看不出青萝脸上有什么妖气。

“你……你瞧什么呢……”

“瞧你呗,屋里就俩人,我除了瞧你,还能瞧谁?”我听到青萝问我,赶紧收敛心神,端着碗一通扒拉。

“我……我有什么好瞧的……”

“你长的倒是很白。”我吃着饭,说道:“这些日子,看着你又年轻了呢。”

“没……没一点正经……”青萝放下筷子,扭过头,匆匆忙忙的出了屋子。

这一夜,我一直睡不踏实。尽管心里不愿去想,可老道士的话,总是一次又一次在耳边缭绕。

日子过的很快,一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河滩到了天寒地冻的时节,还下了今年入冬之后第一场雪。今年的天气有点不对,汛期水少,冬天雪大,第一场雪就飘飘洒洒的下了两天,听说村子里有的家户的房顶都被积雪给压塌了。

乡下人在家猫冬,是件很舒服的事,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吃吃睡睡。可我对我来说,猫冬很无聊,一天到晚不能出门,我干脆就找了一点木料,在院子里试着做木工,看看能不能自己打一张新床出来。

干了两天,又下了一场雪,小院的厨房不结实,我怕被雪压塌,就忙活了一天,把厨房给修葺了一遍。白天一忙碌,就觉得疲惫,晚上睡的很香。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我被一阵咚咚的敲门声给惊醒了。敲门声很急,噗通噗通的快要把门板给敲塌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披上衣服,随手从门边拿起一根顶门用的木杠子,来到了院门跟前。

地上有积雪,头顶有月光,映照的白莹莹一片银亮。我暂时没有开门,先透过门缝看了看,一眼就看到站在院外敲门的,是同村的刘二婶,她身后,还站着她男人刘二叔和两个膀大腰圆的儿子。

我跟村子里的人不常打交道,可我知道,刘二婶很难缠,有时候一点小事都会堵着人家家门口骂半天。

“屋里的人都死绝了!?”

“来了。”我打开院门,看看门外的四个人,问道:“二婶,这么晚了,有事?”

“装的挺像。”刘二婶撇了撇嘴,看了我一眼,叉着腰说道:“你们家里,藏着吃人不吐骨头,喝血不眨眼睛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