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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三个围着小桌吃饭的老太婆时,我的头皮立刻麻了。土屋里那张供桌后面的画像中的情景,活脱脱的呈现在自己眼前,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怪事,一瞬间,我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见了鬼。

“年轻人,来这里坐。”

我根本就不答话,心里仍然是那个念头:跑。

我一转身,撒腿就跑,也顾不上青萝是不是还会在村子附近寻找我,在我看来,青萝总比这三个老太婆顺眼一些。

夜空晴朗,圆月高悬,光洒四方。然而,在我回头想要逃离的一刻,明亮的月光荡然无存,天骤然黑的如同锅底。我的眼前一黑,被迫又放慢了脚步。

“你想跑,还能跑得掉吗?”

身后又传来了老太婆的话语声,顺着这声音,我下意识回头一看,就看到身后有三盏灯笼。

灯笼散发着一片昏黄的光,在灯笼光的映照下,依稀还能看见手持灯笼的老太婆的身影。

老太婆只有三个,灯笼也只有三盏,可三盏灯笼亮起来之后,我的眼神就开始飘忽,总觉得自己前后左右全都是晃动的灯笼,一下子被困在了漫天遍野的灯笼之中。

我的头皮一个劲儿的发紧,尽管到处都是晃动的灯笼,可我仍是不肯就这样被困住,全力想要逃掉。这三个老太婆鬼里鬼气,她们手里的灯笼又这么邪,用脚后跟想想就能知道,真要被她们给抓了,会是怎样的后果。

我的眼睛完全被来回晃动的灯笼给闪花了,寸步难移,心急之下,我狠心闭上眼,闷着头就跌跌撞撞的乱冲。眼睛一闭上,前后做后的灯笼便都看不到了,心神似乎也平静了些。

“年轻人,莫要白费力气。”

我跑的心惊肉跳,只觉得已经冲出去很远了,可刚刚一睁开眼睛,老太婆的声音,又从身后飘到了耳边。

“年轻人,知道皮家么?专门做灯笼的皮家。”

我本来就心慌,一听到老太婆的话,整个人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从头到脚彻骨的凉。这四年多时间,跟着师傅东奔西走,算是略微见了一些世面。师傅那人虽然平时不善言辞,不过在河滩捞尸捞了大半辈子,见多识广。有时候师傅有兴致时,会跟我讲一些河滩上的事。

我记得师傅以前跟我说过,在我们家对岸北面大约六七十里的地方,有一个皮家坳。很多年以来,那里就是一个乱葬岗,方圆几十里内,无主认领的死者都会被埋到皮家坳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皮家坳那种地方,竟然搬进去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自称姓皮,很多年以前从皮家坳搬走,然后落叶归根,又举家搬回皮家坳。这些事情,过去的时间太久,也没人说得清楚真假,反正,那户姓皮的人家就在皮家坳安家,定居下来。

皮家专做灯笼,各种各样的灯笼,师傅家附近几个小镇的集市上卖的灯笼,都是皮家做的。乡下老百姓都说皮家的灯笼做的好,有时候宁可多花几个钱,也要买皮家灯笼,然而,只有混迹河滩江湖的江湖人才知道,皮家做的最好的,是人皮灯笼。

人皮灯笼这种东西是不能摆到明面上去说的,但用处很多。譬如河滩的捞尸人,有时遇到了肯出大价钱的主顾,要趁夜下河捞尸,一般都会杀公鸡,然后用一盏皮家的人皮灯笼当引魂灯。还有金玉堂的人,经常在积尸地淘金,有些积尸地,阴气重的很,普通的灯烛火把照不透,就得用皮家灯笼照明引路。

我从来没跟皮家的人打过交道,但他们住坟地,做人皮灯笼,只听这些,已足以让人牙根子发痒。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慌乱又费解,皮家的人找上我,是要做什么?

“你们认错人了!”我大喊了一声,给自己壮胆:“我跟你们素无瓜葛,跟着我做什么!”

“怎么会认错人?”一个老太婆在来回晃动的灯笼光中若隐若现,龇牙咧嘴的说道:“你不是叫宝十三吗?付千灯的徒弟,咱们找的就是你啊。”

我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这个老太婆直接点破了我的家底,说明她们对我的来历了如指掌,一定没有找错人。

“我不认识皮家的人,跟皮家又没有过节。”我又被前后左右的灯笼晃的眼花,心想着这样逃下去,始终都被对方控于股掌之中,逃是难以逃走,无奈之下,我的心一横,停下脚步,说道:“你们跟着我,总要有个由头吧!”

在我喊出这些话的同时,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我跟师傅学艺这四年多时间里,日子过的很是平淡,早出晚归,风餐露宿,虽然平淡,却又很平静,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可师傅前脚出了事,怪事便接踵而至,我只觉得,如果师傅没出什么意外,这些事,怕都不会发生。

“年轻人,如你所说,咱们没什么过节,皮家也不会故意为难你,只是想从你这儿拿件东西,你把东西拿出来,咱们不仅不为难,还会送你点安家钱。”一个老太婆慢慢走了两步,从无穷无尽的灯笼光里走出来,一只手提了个钱袋,钱袋看上去很重,分量有些压手,老太婆轻轻一抖,钱袋里便响起了大洋相互碰撞的叮当声:“好说好商量,东西交出来,钱你拿走。不过,丑化也说到前头,若你死牙臭嘴的不肯认,皮家的手段多得是,咱们做灯笼,正缺人皮呢。”

“从我这儿拿件东西?拿什么东西?”我怔了怔,实在想不出来,皮家的三个老太婆想要拿走什么,我身无余财,除了那条师父留下的四羊船,也就是随身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物件。

“付千灯的玉顶炉。”另一个老太婆躲在灯笼后面,说道:“别跟我说,你不知道玉顶炉,把玉顶炉拿出来,我们扭头就走,娃子,你最好老实些。”

“我老实什么?什么玉顶什么炉,我没听说过。”我的确没有撒谎,师父的身家,我很清楚,除了冬天用来烧火取暖的那只火炉之外,就再没有什么炉子:“家里只有一个火炉,你们要,就自己去拿。”

“啧啧啧,你这娃子,当真是好胆色,不愧付千灯的徒弟,跟咱们皮家人说话,还油腔滑调的。”那个拿着钱袋的老太婆摇了摇头,眯起眼睛,说道:“不知道把你身上的皮做了灯笼,会是什么样。”

我调头想跑,跟这三个老太婆什么也说不清楚,明明说了实话,她们却又不信。可三个老太婆已经把我盯的死死的,我只跑出去两步,眼前猛的一花,一道身影好像从暗夜中鬼魅般的闪了过来,直接挡住我的去路。

“不怕你不老实。”挡在我面前的老太婆一伸手,闪电般的卡住我的脖子,她老的连牙齿都掉光了,可手臂上的力气却大的出奇,卡的我透不过气,也挣扎不动:“娃子,我们皮家让人说实话的手段,没有一千种,也有八百种,一一都在你身上试试,保证你后悔来到世间。”

我被老太婆死死的拿在手中,前后左右来回晃动的无数灯笼唰唰的消失了。我毫无反抗之力,被老太婆拖着,从小路绕到了出村的那条路上。

“走吧,回皮家坳,敬酒不吃吃罚酒。”抓着我的老太婆双眼一睁,灰扑扑的眼神里,透出一丝犀利的光:“不说出玉顶炉的下落,你身上这层皮,可就真的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