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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石头被抓了下大狱这事,谁都没想到。

甚至这些年农闲都在这码头干活的李长寿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能被抓进大牢里。

等到梅浅跟着梅老太花了点钱,以及林勤提前帮他们走的门路,他们一家老小这才见到了蓬头垢面、狼狈至极的梅石头。

“石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梅老太不给梅石头扑到牢门面前冲着自己就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出来,她干脆直白就问了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奶,我什么都没干啊,就莫名其妙的被抓了。”

梅石头这要哭不哭的模样说出来的话那是一点价值都没有,这话说的,就是个犯罪嫌疑人刚被抓的时候都会喊一声“冤枉啊”一样。

梅浅在一旁看着,望着她哥这邋遢模样,又扫了眼这简陋的牢房,心里微微有了底。

“大哥,你被关着这两天没有什么狱卒对你严刑拷打吧?”

梅浅这么一问,吓得梅石头瞪圆了眼睛,看样子是没有被提审,只是被抓在了这里。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们难道还想、还想屈打成招不成?”

被梅浅这么一提醒梅石头也知道害怕了。

翠儿在一旁双眼含泪,一直一句话都没说,她只是低着头帮着梅石头号脉,确认了好一会对方没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

梅浅又问:“那大哥,你被抓的时候正在做什么?”

“我、我刚从街上回来,我那天正好休息半日,想着去街上买些东西的,结果刚回去就被抓了。”

听见梅石头并不在码头上却还是被抓了,梅浅拧着眉头,抬头看向梅石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也就是说大哥你什么都不知道,人当时也不在码头,结果还是被抓了?”

“是啊。”

梅石头虽然一脸愁苦郁闷,可是他抓着牢门的手指却在梅浅询问的时候忍不住抽了一下。

那不经意的小动作被梅浅看得个清楚。

“对了,你长寿叔呢?这次长寿家的也来了,狱卒说一次放不了这么多人进来,他们娘俩还在外面等着呢。”

梅老太倒是打断了梅浅的询问,见到梅石头没有事情之后便问了一下同他一起下狱的李长寿。

“长寿叔在里面一点的牢房里。”

梅石头说起李长寿,免不得提了几句这几日跟在李长寿身后干活,人家对自己的照拂。

话眼见着说跑偏了,梅浅心底隐隐生出一股烦躁却又听见梅石头又问自己是不是能回去。

不等梅浅开口,她就听梅老太这才说道:

“不知道呢,你林叔已经去问问相熟的人你们这究竟因为什么事情犯了进来的,要是和你们没关系,想来出来也是迟早的。”

得到了梅老太这一时半会也出不来的消息,梅石头眼见着整个人的情绪低落了下去。

梅浅见状又道:“林叔可是秀才,很是有本事的,又和这里的主簿相熟,只要哥哥你没有掺和在这事情里,就一定能放回来。”

梅浅说完,对上了不经意抬头看向自己的梅石头。

大牢里本就光线黑暗,梅浅站在一个背着光的地方,只有那一双明亮的眼眸看得清楚,也看得人心虚。

“大哥,你放心好了。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就与你没关系。

奶也说了,只要没关系,出来就是迟早的。”

梅浅将“没关系”“不知道”这几个字咬的非常重要。

梅浅站在梅老太和翠儿的身后,仗着前面两位的心神一直都在梅石头的身上,她那一副威胁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了一些。

她知道他在撒谎!

梅石头面上的脏兮兮倒是没让人注意到他的面孔蓦的一白。

可是当日的事情梅石头哪里敢往外说呢?

况且,就算他想往外说,也不该是这里。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直接盖住了梅石头挣扎的眼神,但是梅石头打定了这件事他是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他奶从小就教育他,想说话,回家说。

二叔也道,出门在外,别人说话,听着就行。

“奶,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再不出去,那狱卒就要来撵人了。”

梅浅提醒着梅老太和翠儿注意着时间,又看着梅石头低垂下来的脑袋,那一副逃避自己眼神的样子她心中忍不住啧了一声。

她大哥,真的是不声不响玩了个大的!

这件事情他们回头出去还是得去找林勤,问一问她大哥这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比起梅石头的“一问三不知”,陶氏出来的时候显然是知道了不少消息。

“我相公说那天码头上忽然出现一批穿着黑袍、绣着紫花的士兵将码头直接围住,然后二话不说就开始抓人,一有反抗当时就被杀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陶氏吓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一个劲地拍着胸脯感到后怕。

“好端端地就突然抓人杀人?”

这阵仗梅老太也没见过,听着也是感觉震惊。

“就说呢,我相公当时吓得什么反应都没有,然后就被押进这大牢里了。”

几人在天牢门口说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县衙大牢,朝着原先和林勤约定的地方走去。

只是,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原先站着的地方却忽然出现了两名刚才陶氏口中穿着黑衣绣有紫花的男人。

“这么两天里,就来了这几个?”

为首的一名长相略显阴柔的男子开口,又扫了眼一旁的几名狱卒,其中一名张嘴便将刚才梅浅众人在牢里、以及在门口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了出来。

甚至连说话人的语气也模仿的惟妙惟肖。

“哦?‘大哥,你放心好了。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就与你没关系。

奶也说了,只要没关系,出来就是迟早的’。”

男人反复咀嚼着梅浅那两句说话的语气,眼神瞥向狱卒,问道:“刚才说这话的,是谁家的人?”

“那个叫梅石头的农家汉子。”

“那下午——就提审这个梅石头吧~”

男人像是说了件什么吃饭喝水般简单的事情,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

“这次,新帝的皇城司动作十分迅猛,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林勤听着身边的中年男子将此次码头上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运给殿下的粮食有六成都被扣了下来,只是瞧着皇城司这般做派,不知道前些日子运出去的那些东西会不会没过江就被找到扣住了。”

“朱大人,那这次我们的人被抓了的有多少?”

“这倒是万幸,当时码头上有我们的人早一步发现事情不对溜了,将事情放了出去,皇城司因为急着将货扣下来,抓咱们的人倒是慢了一步。”

朱大人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不过笑到一半的脸却又忽然垮了下来,道,

“可是难免牵累了那些无辜的人,皇城司没抓到我们的人,倒是将那些无辜百姓抓进天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