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死了!”
上楼时,温何压低声音对时虑说。
“张医生每次来003号杂货店都会和同一个女人在同一间房碰面,但现在他们都死了。”
时虑搂着温何的腰,以一个完全把人圈在怀里的暧昧姿势带着他上楼。
仿佛他们就是一对即将去“快乐”的情人。
他凑到温何耳边,低声道:“或许我需要强调一下……我只是瞎,没有聋,您听到的,我自然也听到了。”
温何声音弱了弱:“……我只是刚刚才意识到。”
“是了,忘了您比较笨了。”
时虑低低一笑。
他比温何高,这个姿势下,只要稍稍低头,下颌就能碰到温何的侧脸。
指节蹭了蹭刚刚女人摸过的地方,不动声色将甜腻的香水味去除。
重新被熟悉气味包裹的温何让时虑心情愉悦。
温何突然想起什么:“英粲和姜小果呢?”
“做他们该做的事去了。”
“该做的事?”温何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那两人应该是避开老板娘暗中调查去了。
“真的没问题吗?”温何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不干净。”
“形容词很精准。”时虑评价道。
他在207面前停下脚步,从温何手心里勾走钥匙,插入锁孔。
劣质门锁卡顿了一下,艰涩地转动起来。
“但我的建议是,在担心别人之前先担心担心您自己,或者。”
他微微停顿。
“做好您该做的事。”
207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大床。
地板上堆着燃烧的蜡烛,摇动的烛光发出缱绻的光晕。
潮湿的风从窗缝里挤入,吹动了床上方垂落的东西,发出叮叮咣咣的清脆声响。
锁链和……绳子?
温何怔在原地。
为什么会有锁链和绳子?
他走向床。
折叠整齐的被褥上还放着一副手铐、一条皮鞭,几个圆柱形、他不确定是做什么的橡胶制品,以及,更多的蜡烛。
“啪嗒”的落锁声响起。
温何敏感地往后看了一眼。
锁上门的时虑转过身,烛光描摹着他线条分明的半边侧脸,另外半边脸藏在阴影里。
“我脸上有线索吗?”他慢条斯理地扯了扯手套。
“没有。”温何喉咙下意识滚了滚,“但是……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他总觉得时虑搭配上这房间内的场景,莫名有点……恐怖。
时虑显然不会理他的警告,走到温何身边,捞起他往床上一扔。
“不要浪费时间。”
温何一下陷了进去,咕哝了一句:“就知道使唤别人。”
随后爬起身,双膝撑着柔软的床铺,仔细查看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绳索。
有使用过的痕迹,下半段磨损明显,看来不是做装饰或者摆设。
时虑突然开口:“有清洁剂的味道。”
清洁剂?
温何用指腹摩擦着绳索。
房间被清理过?
他掏出手电筒,调整到紫光模式,照向绳索末端。
星星点点的蓝色荧光骤然在灯下显现。
“有血迹!”温何轻声对时虑说。
光点并不密集,比起沾染,更像是飞溅上去的。
他从上至下一点点挪动手电筒。
不只绳锁,墙面、床头、枕头、被褥……血迹斑斑驳驳一路延伸下来。
荧光从点状逐渐聚集成片状。
最终。
在他身下的床铺中央汇聚成一片荧光的海洋。
温何瞳孔缩紧。
呆愣了一瞬,他飞快翻身下床。
紫光灯霎时照亮房间内的全貌。
不祥蓝光汇聚成的花朵从床铺中央绽放,飞溅的血滴间有许多拖拽的痕迹,延伸至房间各个角落。
其中有一处最密集,顺着那处拖拽痕迹,温何走到窗边。
窗外是一条狭窄的小巷。
杂乱的电线捆成一团,沉沉压在头顶。
向下看去,一群毛绒绒的东西正“吱吱吱”地挤在下水道附近,听到开窗声音,齐刷刷抬头。
绿莹莹的眼珠子与温何对视片刻,一哄而散。
老鼠!
注视着它们消失在巷子里,温何用手电筒扫过一米不到的狭长空间。
然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整条巷子里遍布密密麻麻的蓝色光点。
有人在床铺上流了大量的血,血滴不仅飞溅到房间的各个角落,甚至曼延到了窗外的巷子里。
张医生与那个女人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啊?!
难道说,那个女人是死在房间里的?
从窗边转身,温何关了紫光灯,恐怖的荧光海消失,屋内又变回一片祥和暧昧的氛围。
他继续翻找。
床头柜里放了许多瓶瓶罐罐,香薰、油膏、润滑剂,还有没有牌子的避孕套。
他把这些东西全都抱出来,一一查看。
房间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具,地板上除了用来制造氛围的蜡烛只有一块并不算干净的地毯。
温何检查了床下,除了血迹残留没有其他东西。
他抬头问时虑:“你有什么发现?”
却见男人朝着门的方向,耳朵轻微地动了动。
“时虑?”温何疑惑地叫道,“怎么了?”
然而还没等时虑出声,他就听到了。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伴随着含含糊糊的嚷嚷。
“……柯柯呢!”
“我的柯柯呢!我今天就要、嗝、就要柯柯!她是不是在207?我这就去找她!”
老板娘略带焦急的声音随即响起:“靓仔!靓仔!我都说了柯柯没在了,207现在有客人呀!”
“……骗我!她一定是不愿意见我!她有别的狗了!柯柯!柯柯!!”
大力的拍门声响起,温何心里一咯噔,是张医生那个女人的客户?
屋外的男人边拍边声泪俱下地大叫:“见见我吧!我不是你最乖的狗吗?”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能没有你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老板娘极力劝阻,但男人完全不听。
质量堪忧的门在暴力的拍打下不停地晃动,苟延残喘地支撑。
温何紧张地盯着门,粗制滥造的门锁突地从锁孔里弹出三分之一,他猛地站起来。
他要进来了!
瞥了眼被他打开的抽屉、窗户,掀开的地毯,还有满地滚落的润滑剂。
再看衣冠楚楚的两人。
温何心里一凉,眼疾手快地把地上的瓶瓶罐罐塞回抽屉,“砰”地合上。
门锁掉出二分之一。
时虑忽然转身:“温何。”
温何一愣,身体先大脑一步反应,立刻走到他身边,“怎么办,我们……啊!”
就见时虑一把将他抱起,往床上一扔。
“时虑!”
第一次上来还没什么,但现在发现了那些血迹,温何浑身膈应。
然而还没等他反抗,时虑欺身上来,抓过头顶的绳子。
随着一阵叮叮咣咣,以及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响。
“你干什么?!”
温何惊恐地看着他用绳子把自己双手吊起。
时虑维持着体面的沉默,一手捞起他的膝盖,不顾温何:“等等!别动!放开我!”的尖叫,用力一推。
温何毫无反抗能力,以一个尴尬的姿势向后倒去。
“春宵一刻值千金。”
门锁彻底报废的时候。
时虑压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