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姐姐……每天都在这里……锻炼身体。”黑羊脸的少女向温何解释。
锻炼身体啊……
温何瞥了一眼地上堆成小山的变形钢板。
江奇武大踏步向两人走来。老旧的楼梯在她坚实的步伐下不堪重负地吱呀乱响，甚至摇晃起来。
温何看了一眼脚下起码有五六米高的地面，抓紧了扶手。
小山丘般的身躯停温何面前。
其实温何并不矮，满打满算也有180，只是小时候营养不良，瘦了一点，但在江奇武面前一站，就好像德牧犬面前站了条马尔济斯。
而更小一点的安娜，就只能算是一只茶杯犬了。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经考虑好要加入我们了？”江奇武抱起肩，审视着温何。
“对。”他点了点头，仰望雄鹰般的女人，“我决定加入红犬基金会。”
“很好。”江奇武满意地点了点头，“跟我来。”
只见她错过温何，径直走向不远处一座老旧的工程电梯。
浑浊的脑子艰难地转了转，温何突然明白了。
——红犬基金会在废旧电厂的地下。
简陋的工程电梯吱吱呀呀向下驶去。
没入地底之后，明亮的白炽灯光漫延开来。
比起地面之上，地面下崭新得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
白色墙壁、白色地面，简约的装修风格让温何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大学里的实验室。
层层向下的走廊上，时不时可见穿着黑风衣的调查员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
“红犬基金会分调查和研究两个部门，下面又各分五个调查队和五个实验室。”
江奇武介绍道。
“调查部有KpI要求，每个月必须上交200旧币或者一件神明的残骸，研究部虽然没有硬性要求，但要经常接触样本。”
她顿了顿。
“更容易疯。”
“当然，研究部也不是完全不用参加副本，现场实验有时也是研究的一部分。”江奇武补充道。
“本来我要带你先去见一见会长，但很不巧，他跟老黑皮现在在海兰堡的地底。”
“海兰堡的地底……”温何追问，“他们在那里做什么？”
江奇武凝眉看着前方，用十分严肃的语气道：“焚尽之火死了。”
电梯门开开合合，发出咿呀呀的声响，空气中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了下来。
温何没有说话。
江奇武继续道：“三天前，我们在地底找到了祂残留的……躯壳，已经不会对精神值造成任何影响。”
“周围的情况非常诡异，啊，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处在完全失序的状态，很多东西混在一起，岩浆、骸骨、还有透明的神经纤维。
“我跟安娜没有逗留，直接上报了会长，现在他跟老黑皮正在现场做研究。”
撸羊的安娜突然开口：“咩咩说，焚尽之火……被吞噬了……被恐怖的坏蛋狼……”
吞噬……吗……
温何眼前浮现出时虑最后蹭他脸颊的场景。
与江奇武和安娜描述的场景一比，显得有些荒诞。
江奇武话锋一转：“不过你的情况我已经跟会长说过了，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红犬基金会的入会要求是一千旧币级，百级只能做辅助调查员。”
“辅助调查员？”温何愣了愣。
“对，你可以理解为……”江奇武寻找着恰当的词汇。
“临时工。”
电梯停住，江奇武带着温何走出，安娜向他们缓缓挥了挥手，下到更下层的地底去了。
“因为是我介绍你来的，目前你只能跟着我，之后如果有了更中意的队长，我也申请可以把你调过去。”
“不用。”温何飞快答道，“我跟着你。”
红犬基金会的地下建筑呈回字形，头顶灯组亮如白昼，往下深不见底。
沿着走廊，两人依次经过挂着【审讯室】【休息室】【监控室】门牌的房间。
一个穿黑色风衣的调查员从他们身边走过。
温何偏头看了一眼，刚捕捉到那人猩红色的围巾和一只伤痕累累的眼睛，便听江奇武低声道：“不要随便打招呼。”
温何一愣，连忙收回视线，往前跟紧了几步。
即便没有回头，他也能感觉到那个调查员停住了脚步，定定看着他们的背影。
直到他们转过一个拐角，那人依旧看着他们，没有离开。
“他是谁？”等那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温何低声问。
“不知道。”江奇武说，“在基金会，不要随便引人注意，这里很多调查员都融合过神明的残骸，小心遇到脑子不正常的。”
温何点了点头，“好。”
江奇武忽然一笑：“你也太乖了，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何茫然地看着她。
江奇武感慨：“难怪时虑把你看得紧，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也是你运气好，毕竟这个世界可不兴什么小白花人设。”
她摸了摸下巴。
“我记得之前有个公会专门骗天真的小新人，玩过后肢解了，器官取出来，献祭给神明……”
见温何脸色越来越差，江奇武适时收口：“不过有的时候你又有点小聪明，蛮有意思的。”
“我也不是自愿当傻子的。”温何试图解释。
“我懂。”江奇武点了点头，“第二世界的属性跟第一世界成正比，谁不喜欢当聪明人？”
“不过我个人不是很喜欢智商太高的聪明人，弯弯绕绕太多，拿时虑来说吧，嘴里没句实话，说真的，我都怀疑他在第一世界是不是专门搞诈骗犯罪的，好在基金会没政审，不然他肯定过不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
“你有时候也别太信他。”
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温何又问：“时虑来基金会有多久了？”
“也没多久。”江奇武回忆了一下，“三年左右吧。”
“刚来的时候就是千级，现在还是千级，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时虑没有做过临时工？”温何抓住了重点。
江奇武看了温何一眼，缓缓地说：“这里大部分人都没经历过这个阶段。”
温何闭上了嘴。
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江奇武轻咳一声，继续介绍：
“临时工只有部分资料的调取权限，没有道具的使用权限，KpI要求减半。不过我们的管理比较……灵活，偶尔一次两次没有完成也没有问题。”
“等升到一千旧币级，经会长批准就可以正式入会了。”
她停在一间挂着【第三调查队】的房间门前。
“先进来吧，有些事情我要交代你。”
温何停住脚步，乖巧地站原地，在她转动门把手时，忽然开口问道：“时虑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