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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黑暗之森某处铁血丛林,浓郁的血腥味冲天,一只隐匿魔在剑影中无路可逃,被闻朝夕捉拿。

边上二十个沉默寡言的玄甲猎魔人井然有序地囚锁重伤挣扎的隐匿魔。

这是一只炼虚期的魔族,战力可达大乘期,还能借助环境隐身,狡猾擅躲藏,即便是闻朝夕也不慎让他跑了两次。

所幸第三次还是抓到了。

不过即便是这么强的魔族,一旦驯化后加上封魔印便只有合体期修为了,这是代价,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闻朝夕施了个净尘术,将沾染血迹的衣角清理干净,动作间想起刚才从工会收到的传讯事件,若有所思。

她走到一边,传讯梦忽晚: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有意思的人,甄有钱,她是极岭太女的人。

梦忽晚回的很快,波澜不惊:啊,是么?

闻朝夕疑惑:你早就知道?

梦忽晚若有所思: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给我的感觉特殊深邃,她的梦一定别致极了。

梦忽晚钻研梦蝶之道,人的意识和欲望总在梦境中脱缰,梦忽晚可以跳过肉体,直接感知到这个人的梦境传达出的感觉。

她所描述的甄有钱,便是以此为依据。

昨日刚见甄有钱她就知道拥有这种梦境反馈的人,绝不只是一个愚蠢虚荣的暴发户那么简单。

为极岭皇室办事的人?

可能吧。

梦忽晚阖眼,掩盖某种异色。

闻朝夕道:我原本以为极岭和大荒遭受这么大的事应该无暇分心这边,没想到还会派人过来。

说起这个她就想起那件事:前几日极岭国祸的事,有一道神秘鬼魂诡异出现,烧光了凌渊寒和楚弋亲妹妹的头发,后来又在空中与楚弋大战,游刃有余。

闻朝夕眸色深深:你觉得她是什么人?

梦忽晚温婉含笑,转瞬明了闻朝夕的言下之意:你是想说,她有没有可能是某位谋求突破、剑走偏锋的天命期同行?

这个猜测还是很贴合的,灵魂长存于外是离奇之一、魂体状态压制魂修楚弋是离奇之二,这么邪门的事,若有,很难不让她们联想到天命期。

同行最了解同行,如果这个世界有十个疯子,那么七个都是天命期。

他们受困大乘期巅峰境,时间过得越久,寿终之日越近,有些人便越疯,干出什么逆天的事都不奇怪。

那鬼魂说不定就是走“偏方”的天命期。

闻朝夕:不知她做了什么,变成那副模样。

梦忽晚听着,忽然接了一句:那她呢,楼夜雨又在做什么,失踪那么久?

闻朝夕气息陡然一冷,轻松的神色变得严肃,但传讯声音还一如往常:闭关寻求突破而已,怎么,你以为她失踪了?

梦忽晚滴水不露笑道:没什么,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消失了那么久。

闻朝夕声音沉了沉:宗主半个多月前才带人回来,又刚提交了魔渊的申请,到你口中就变成消失很久了?

她声音不快,梦忽晚叹息一声:我错了,只是在想剩下几大势力的人今晚差不多该到了,楼夜雨也是时候现身了。

再晚些,就说不过去了。

闻朝夕敛息屏气,冷定道了句:她当然会来。

……

另一边,帅郭已经带着刚发生些小争执的人来到了第一道工序,测验。

刚进入,几人便被眼前场景震的一惊。

四列铺开的全封闭银白狱仓,延伸到一眼望不尽处,有些仓中有魔,有些没有。

没有魔的狱仓中是空白的,有魔的狱仓中则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环境。

有冰天雪地、有烈火焚烧……还有正在被狱仓内壁伸展出的铡刀切块的魔族等等。

这些魔族痉挛痛苦,眼中泣血,扭曲挣扎。

他们长着嘴在哀嚎,外面的人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偌大的区域,安静的像静室。

每个有魔的狱仓外面都有衣佩玄甲的人在低头记录什么,神色凝重认真,一丝不苟。

帅郭叙述道:“第一道工序测验抓捕魔族的各项身体性能和战斗机制,将这些多次试验出的数据统一记录在册。”

“一是收集魔族信息,了解优缺点,方便日后抓捕同类魔族时有的放矢、事半功倍。”

“二是为第二道的驯服工序服务。”

“三是日后售卖时随使用手册一起送出。”

好小众的使用手册,星君和烛九不约而同想着,同时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反胃和不适。

这是条件反射。

烛九手指握紧,指尖将手心掐出白色月牙。

“这些狱仓是由魔族顶尖炼器师特意打造的试验容器,在内部完全感知不到外部,再大的声音也无法传出;在外部却可以轻易把控魔族的一切身体变化信息。”

“狱仓可以根据推衍人不同的需求营造出相应的环境和手段。”

“当然,有些特别强大或特殊的魔就需要更高等级或有特殊功能的狱仓,它们在更深处。”

帅郭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神色如常述说着,引着怔住的几人往里走。

途经一个打开的狱仓,一只浑身焦黑,隐有电流窜动的鸣雷魔正被两个玄甲人封锁住肢体往外拖运。

帅郭说:“这是失败品,同一种类的魔族数据不会相差太大,推衍人会从平均数据的低一档开始试验,假若承受不住,大概率是先天有疾,属于残疾魔族,没有售卖价值。”

楚弋看着那已经看不出原样的鸣雷魔,忍不住凝眉问:“它们该如何处理?”

帅郭平淡地看了一眼,道:“大部分失败品都是死亡品,他们的躯体会被运往零落室,分解出有用的部分,剩下的全部焚烧。”

楚弋几人眼瞧着运送失败品的人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门闸,全都沉默着。

气氛有些沉重。

楚弋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矛盾的感觉,明明知道这些魔族杀死人类时的残忍和折磨,知道这是在为人族做贡献,可心中仍旧有一种奇怪的不适。

当他猜测这是否是对魔族的同情时,不适又会加剧。

直面此情此景,纵然是已经冷情至极的月上弦和飘然物外的闻人瑟绝,也心生触动。

就像目下无尘的人,忽然看见了糜烂和泥泞,可又知晓那是同伴扎根生长的营养和土壤,于是便只得不坦然地接受这件事。

对长在云端上的人来说,这里的冲击是巨大的。

帅郭见几人沉肃的面色,扬起唇,弯起眉眼,面上缓缓盈笑,朗声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几位也许看不习惯,不过很快就会习以为常了。”

“剥削一些东西,成就一些东西,任何一个蒸蒸日上的组织,在功成名就之前,都逃不开这个路径。”

帅郭背过身继续往内走,背影被白光照的惨白,微微侧脸时投下的眼睫阴影遮盖眸色,只能瞧见他唇边勾起的昂扬弧度。

“很荣幸能为几位尊贵的客人介绍猎魔工会的伟迹。”

“不过既然暂时看不习惯,那就先去下一道工序吧。”

一行人离开了测验工序后均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闻人瑟绝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顿在尤其苍白的烛九脸上。

她面无表情,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月上弦却通过双子间的羁绊感受到一种混乱强烈的情绪,超过了共鸣阈值,所以月上弦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心情。

月上弦从没在烛九身上察觉到那么剧烈的情绪波动。

上一次这样的,是他的妹妹霜。

楚弋盯着烛九看。

他这人干什么都醒目不遮掩。

烛九想忽略都难,于是偏头淡声问他:“有事?”

楚弋神色古怪,“现在有事了,你有事。”

烛九:“?”

楚弋想了下道:“我认为没事的你不会这么问。”

烛九莫名其妙:“……那我怎么问?”

“不知道。”楚弋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觉得。

烛九:“……”

搞什么呢。

……

第二道工序是驯服,就是削弱魔族对人的反抗、敌意、杀心,让他们对人类产生畏惧、忠诚、害怕、感恩等有利情绪。

比测验区域温和许多,但驯服还是会有惩罚性措施,主要目的是让违背命令的它们感受到痛苦。

再给听从指令的魔族一些甜头。

摧残他们的精神后,魔族自然便驯化成功了。

这里的内部设施跟第一道工序差不多,只是雷霆暴雨般的狱仓环境在这里大多换成温馨和谐的场景,推衍人也从站在外面的冷眼旁观变成近身参与交流。

当然,防御灵器都佩戴的很到位,防止魔族忽然暴起伤人。

防御工伤这块,闻朝夕投入的资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