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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丁香的一瞬间,他已经察觉到不妙,心中闪过的奇特怪念,更是让他惴惴不安。

“师父,师父,你可一定得没事啊!”陈错眼中寒芒照射,整个人似乎化作一道光芒,真气出体,遇到墙体院落直接硬生生撞烂。

可以看见他的肉身似乎在一瞬间撕裂出伤口,却又在下一瞬间恢复成白皙的模样,血液滴落在地上,滚烫无比,冒起无穷的热雾。

大约过去几个呼吸,陈错已经穿过三四个院落,来到范无锋的院外,一步跨出,迈进去。

陈错双目一观,老爷子卧倒在床榻上,嘴歪眼斜,神情呆滞,再没有年轻时候的潇洒从容,只剩下一副苍老的躯体和灵魂。

雷文正蹲在地上,扶着老爷子半边身子,为他摩挲后背,看情形老爷子已是水米不进,呕吐过几回了。

旁边还有端盆倒水的仆役,常叔和其他的一些叔伯,近年来,一些老人也已陆续凋零,常叔比范无锋年轻,但现在也是一副老态。

雷文脸色泛白,已经留长了胡须的脸颊噙满泪水,心中无限酸楚。

“文哥!”

陈错轻声唤了一句,顿时众多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雷文心中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进门来的他。

陈错穿着一身宽大的袍服,本就年轻的脸上,此刻更是不见丝毫岁月的痕迹,反而因为没有完全收敛的气势,增添无穷的魅力。

雷文立刻将范无锋扶正,站起身来,对陈错哀声说道:“师弟,你来了!师父他怕是不行了。”

“嗯……我出关了!”陈错没有再说什么,坐到老爷子旁边,他的手已经干枯修长,眼睛也已经瞳孔放大。

嘴里大口大口的吐气,像是嘟囔着什么。

陈错面露悲戚之色,揽过腕脉一探,心生绝望。

岁寿已尽,非药石所能医。

近几年,陈错将能给老爷子用上的延寿方法全都用上了,即使前面治好老爷子的暗伤,但他也没办法让范无锋再突破,气血已枯,寿命在走下坡路。

陈错耗费心力,为其延寿至今,若非如此,早在几年前,老爷子恐怕就已离去。

不是仙人,不能长生,陈错没有办法让老爷子永远不死,也只能让他不留遗憾,让他看着铁鹰帮逐渐发展壮大,让他看着自己突破先天。

现在,老爷子心愿了了。

陈错没有再多做其他动作,一口真气变得青绿,充斥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陈错额头滴落,一看他就承受着些许的压力,不过完全无碍。

“师弟,你这是?”

“我要见师父最后一面,我想陪他说会话。”

“嗯!好。”雷文面色复杂,老爷子还未彻底咽气,只是已经不晓人事,难以言语。

恐怕陈错此时耗费力量所做的,只是想让老爷子回光返照片刻。

恍惚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错儿,文儿,武儿,还有二弟,大家伙儿,都来了啊!”

雷武他们,也已来到老爷子身边,正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范无锋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却听得众人直欲落泪,更让陈错心生寒苦。

老爷子的生机正在快速的消逝,他轻唤了一声:“师父,你……”

“没事儿,人终归会有这么一天,我早就预料到了,能看见你完成我未能完成的梦想,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还有文儿,武儿,你们都比明儿争气,怪我年轻时喜欢听好话,反而忽略了你们两个好孩子。”

“你们别怪为师,最后收了错儿做关门弟子,我对你们几个孩子都是一样的。”

范无锋满脸慈爱之色,看着雷文二人,透露着一股怜惜与抱歉的意思。

“师父!”雷文雷武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他们对于陈错,有没有怨气,谁知道呢,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的,但现在,只剩下满腹的痛意。

“错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我……”

“不,师父,你必须告诉我,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陈错低声向着老爷子传音入秘,陈错随手用真气划出隔离音带,两人快速的交流着什么。

最后陈错对着老爷子说道:“放心吧,师父,我不会冲动行事的,但这件事,我一定会去做。”

范无锋心里又怎会没有怨恨呢,他的前途,他的希望,都是毁在那人的手上,听见陈错的话语,他除了低叹一口气外,只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头颅刚刚点下,就轻轻坠下,眼眸深处泛起花白色的影像,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个牧童悠闲的坐在牛背上,吹着一根自制的竹笛,快乐的骑着牛往家里的牛棚赶去。

好像是一个身穿灰白色粗布衣裳的寸头男子,拿着一根齐眉长棍,大声嚷嚷着让一个小瘦猴子样的孩子,抱起一块圆形的大磨盘。

又好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白袍男子,只微微看了他一眼,一道剑指就将他的丹田打成重伤,最后跌落河中,艰难逃生。

还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望着一盘散沙的棋局,低声的笑骂着有人不尊老爱幼。

“那是什么,那是我的记忆,那是我的一生,原来人的一生这么的短暂!”

范无锋有些着急,他似乎想要抓住眼前的事物,却没有抬起手来。

“原来手已经没力气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气绝而亡。

陈错紧紧抓握住那只手,呆愣住,久久不言。

“师父,去了!”

陈错喃喃的开口,眼神朝着周围人沉沉望去,早已是泪流满面。

众人皆瘫坐在地上,哀嚎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