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仙长们已收到信息前去协助,若解命司与问天门所言无误,应当是这几日。”戴面具的侍从恭恭敬敬地跪于下方,面前的珠帘被人轻轻撩起,清脆的核桃撞击声在这个房间里清晰可见。
“我知道了,关于禹国那边有什么动静?”盛知许手里盘着核桃,从里头走了出来,此刻他穿着一身明黄,简单束着发,姿态比较自然,没什么威严感。
“还未探查到。”
“下去吧。”盛知许挥了挥手,下属应是便消失在了原地。
盛知许盘着核桃重新回去,回到了他的座位上,此时台上摆着一只水镜,镜中一位男子正百般无聊地夹着碗里的花生米。
“……六十年前那次魔变经过探查,那香料是明贵妃身边一个来自禹国的小宫女所献。”不过当时那指向过于明显,盛知许还是心有怀疑,不过,若真是禹国所作也不可能就此开战。
“随后我们将四方阵的情报递出,各国都有自己的应对举措,其中温命司的《净魔法》也在这些年推广开来,如果出什么意外,也能减少些损失。”
“所以,山玉,燕宁那处现如今还好吗?”盛知许问出了这个问题,毕竟最近四方魔物已开始有所动作,也不知中间阵法那魔物如何了。
“还未有动作,不过我已在燕宁,有什么情况我会看着办的。”唐山玉终于夹起了一粒花生米放入了口中,嚼几下就咽了下去,他开始用手抓起花生米吃了。
“有你在,我自是放心的……”盛知许顿了顿,又问道,“那人偶还在吗?”
“在的,他说已经准备好了,不过现在徐家家主变成了徐景朗的女儿徐宁心,徐城宁还是老样子,不过他现在话少了很多。”唐山玉想起了什么,转手去拿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这样啊,魔物恢复了作为人类的意识,这套方法也被记载于《净魔法》的书中,只不过凡人还未有成功的先例。”盛知许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断了。”唐山玉指了指这水镜,笑着道,“维持沟通还是需要不少灵力的,大战来临前还是先多留点好。”
“一路顺风。”
“我会的。”
唐山玉抬手将水镜挂断了,一直耗灵力真是心疼死了,随后他拿起那碟花生米,仰头直接全部倒了进去,随后咀嚼了好几下,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几大口这才舒畅不少。
“王虎,让你久等了吧?”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他手上拿着把剑,正笑容慈祥地看着他。
“还好,等那么久也不差那么一时。”王虎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说的也是。
唐山玉付了账,和王虎一起肩并肩地走出了茶楼,王虎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大,背挺得很直,他笑着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热气腾腾的仙梅糕。
“……我只是样貌不变,但是岁数是和你差不多的。”唐山玉看着那仙梅糕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长得年轻也是好事啊,再说了,我老了牙不好,你吃吧,再说了,你当初第一次来这里吃的不也是这个么?就当怀念一下岁月了。”王虎哈哈一笑,皱纹跟着他那一笑挤在了一起。
“……行。”唐山玉拿起一块仙梅糕放入了口中,“话说,能走的都走了,其他人还是不肯走吗?”
“毕竟这里地势偏僻,出去费劲不少,更何况他们相信春神和酒剑仙会庇护他们的,不过应该没事,我们已经立好了结界,再说了,你会在这附近和魔物打架吗?”王虎摆了摆手,有些无奈。
“不会。”肯定会避开城镇的。
“再说了,他们也有用不是吗?”
“如果需要用上他们的话,可能局面就有点糟糕了。”唐山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比他之前看到的燕宁冷清了不少,但是也有人在,甚至还有孩童,他们正拿着酒剑仙的泥雕,嘴里喊着吃我一剑,你个畜牲。
最后被家里人训了,问他们后边这话和谁学的,后又说他们尽学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还不快去学习。
“你别太担心,要知道,这燕宁可不只有你一个修仙者,再说了,你对自己没信心,对其他人有信心一点……”
“我自己都信不过了,怎么还信旁人。”唐山玉挑了挑眉,笑道。
“好好好,你说得也在理,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求那叫端木薇的小姑娘过来这里给你帮忙。”
“她是银牙族的人,而我们几十年前遇到的魔修出自银牙族,我就想着知根知底应该会有些帮助,再说了………”唐山玉说着,将王虎手里已经吃得一干二净的油纸包拿起,随手塞到了一旁的垃圾鸟的口里。
“她是主动请缨过来这里的。”唐山玉继续给王虎解释道,“银牙族的人对叛徒是赶尽杀绝的态度,他们最憎恨背叛自己信仰的族人。”
“原来是为了私事,不过你怎么确信之前那个女魔修还会再过来。”
“不确信啊。”唐山玉坦坦荡荡地诚实回答道。
王虎:?
“不是有句话叫,我一定会回来的吗?”
什么话是这样叫的。
王虎表示自己压根没有听说过。
“好吧,可能性比较大而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要知道,为什么当初就派她而不是派其他魔修过来呢?或许是有什么过人的才能吧?”唐山玉走快了几步,站在了徐府门口,他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转头去等走得有些慢的王虎。
“某种意义上,我们这的魔物可是比其他地方的魔物要厉害不少呢,若是想将其收服,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唐山玉见王虎走到了他旁边,这才转头去推开徐府的大门,他已经和进自己家一样自然了。
“总之,我相信你的判断。”王虎没有丝毫怀疑地点了点头,“我和温小姐一直相信你。”
“……希望我不会辜负。”唐山玉从不轻易说打包票的话,除非他真的很肯定这件事能够成功。
这几日,就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迎来了黑暗。
巨大的翅膀遮住了天空,黑色的乱风刮走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我去了。”唐山玉挥了挥手,随后转身毅然地御起法宝往高空飞起,和其他修仙者一起,这些修仙者们有着和唐山玉一样的修为,一样的勇气。
唐山玉看着其他修仙者,不免有些愣神,他想起了师祖在面对他问为什么不招来一些实力强悍的修仙者过来帮忙时,苏岭月淡淡地笑了一下。
“……师祖?”
“魔物实力大不如以往,以你们小辈的实力应对绰绰有余。”苏岭月那么说着,他又下了一白子,坐在他对面的顾延清拾一黑子在思考此棋局该怎么下。
“可是,若是长辈们出手,岂不是更快?”唐山玉透过水镜看到在下棋的俩人,问了出口。
“这是给你们这群小辈的历练,山玉,你可知历练中艰险常伴随着生死,但是我们修仙者却依旧坚定地跑去历练吗?”
“…为了能够更好的成长?”唐山玉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是的,我们所修的道各不相同,剑道,丹道,佛道……道之种种,皆为人一念之间,而这一切统称为人道。”
“我们所修的,皆为人道。”
“人从何处来,人自红尘中来。”
“……师祖,你说得好深奥,我听不懂。”唐山玉表示这种说法总是会让人似懂非懂。
“……修仙者总有殒命之日。”苏岭月拿起白子就是随意一下,给对面的顾延清露了个大破绽,“故有修仙子弟之诞,仙者为师,广收徒,传承功法,后授万卷书,延绵修仙之道。”
“人与仙者并无不同,传承授法,古往今来一向如此。”
就连延续的方式都是一样的。
“……师祖,你就直说让我们这些小辈好好历练一番,成长起来,然后将这些功法传承下去不就行了。”讲那么多文言文,听得唐山玉都累了。
“……”又是一个乱下的白子。
顾延清拿着黑子沉默了片刻,最后非常坚定地往苏岭月露出的破绽攻去。
“所以,只是这样对吧?”唐山玉见苏岭月眉头一皱,立马语气一变,恭恭敬敬地问道。
“是。”
“真的吗?”唐山玉又问了一遍。
“…是。”苏岭月眉头皱得更紧了。
“确定不是为了之后的第二次屠魔大战做准备?”唐山玉只是笑了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那小子,什么都和你说了?”苏岭月这下子连棋都不想下了,他无比希望秦兰时现在就从闭关洞穴里出来,让他好好揍一顿解气
“只说了屠魔之战的这部分,再说了,最近的魔修动作已经是你们隐瞒不了的地步了。”唐山玉摆了摆手,示意师祖稍安勿躁,“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了吧?”
“……”苏岭月瞪了过来。
“好,我知道了,没有。”唐山玉连忙挂断了水镜,灰溜溜地消失在了水镜中了。
“延清你……”苏岭月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顾延清。
“师父,我赢了,那件法宝给我。”顾延清对苏岭月伸出了手,然后摊开,一脸认真地道。
苏岭月低头看了一眼棋局,他输了,对方赢了。
苏岭月:……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这个他最为得意的弟子气到了他了。
“待会自己去我库房里拿。”苏岭月揉了揉眉头,很是苦恼地道,“这法宝是给谢璟的?”
“对,他日后应该会用得到。”顾延清点点头,便安静地收回了手。
“他去了西面?”
“…是。”顾延清没有丝毫隐瞒地开口道。
“…你知道的吧?延清,他身体里混着魔族的血,伴随着灵力的增长,稍有不慎会遭到体内魔血的侵蚀,就算是混血,他也是个魔族。”
“…从收他为弟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顾延清微微偏过头去,他看向了窗户外边,在那里,有两只小鸟正相依相偎地看着外头的大太阳。
“如果清心铃不随身携带的话是没有作用的。”
“关于这个,师父不必担心,我之前送于他的护身符在上次水镜时我发现他有好好戴在身上,阿璟他很听话的。”
“还有,之前送他的玉簪,现如今他都好好用着,后边我送了更好的,他却说更喜欢这个,说这是我第一次送他的生辰礼。”
“阿璟是个听话又念旧的孩子,如果我吩咐他好好戴着,他是会听话戴好的。”顾延清说了一堆,不禁有些欣慰。
苏岭月:“是……是这样啊。”
顾延清:“是的。”
挺好的。
苏岭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真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师徒啊。
哪像秦兰时那对。
哎。
让人发愁。
……
唐山玉此刻正站在魔物的身上,用剑狠狠戳它外壳,可是魔物不痛不痒,这该死的大家伙真是皮糙肉厚。
现在都那么难对付了,也不知道在当初秦兰时是怎么打的。
哦,后边还受了重伤。
唐山玉见这一计不通,便换了个方向进攻,与此同时,其他修仙者们也纷纷拿出自己的法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魔物身上打去。
它的体型可真大。
唐山玉御起法宝围绕着它的身躯转了一圈,还没转到尽头就停了下来,不转了,转得人没耐心。
“喂,你是那个万象第一对吧!!我认得你!”这时候,有人喊住了他,唐山玉转头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筑基中期的男子,他此时眼睛亮亮地看着唐山玉。
“…啊对。”这个时候认亲吗?不是吧?
唐山玉内心那么吐槽道,但是还是对男子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那我就跟你混了!!”
唐山玉:?
“我我我!我也想看看万象第一打架!!”这时候又来了一只。
唐山玉:……
在人间待了那么久搞得他差点忘了。
他好像曾经出过名。
以万象第一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