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有德回到野泥冲后,村前村后的人都来探望,一时于家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加上于家的旧房子拆了,现在大家都挤到于大宝的房间里,每天都有点人满为患的意思。
小花和小玉要为泥木工师傅和帮工们做饭,于母回来后就以她为主,女儿媳妇就成副手。加上于有德忙前忙后购物,到土里扯菜,店里打货,自然也轻松了许多。真的是人多力量大呀。
当天于大宝回来后,于有德叫上他,告知他们夫妇,二宝成亲的事情。同时也告知泥工师傅耿月秋和他讲的就在近天新房子要上梁的事情。问他有什么想法。
大宝说,新屋上梁是大事,您老做主就是,反正我又不蛮懂。二宝怎么不声不响就成亲了?找的那个姑娘是晓芬吗?婚礼热闹不热闹?
于有德道,二宝找的姑娘是个姓金的本地人,挺好的一姑娘。二宝工作都是她给介绍的,是官家的人。婚礼热闹的很,市长和报社的老总都去了,婚礼办的挺隆重的。电视台还去了。
于大宝道,市长也去了?二宝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于有德道,市长是二宝的大舅子,你说他去不去?
于大宝道,那二宝堂客对你们怎样?还礼貌客气不?
于有德道,好的很。知书懂理的。亲家也是通达的人,客客气气的,当过市长的人,没有一点架子。
于大宝道,爸,到底是谁当市长?我都被你弄糊涂啦。
于有德道,二宝他岳父是老市长,他大舅子是现在的市长。
于大宝道,那二宝媳妇没甚破坏吧?
于有德道,有甚破坏?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
在晚餐上,女婿罗胜利也陪岳父喝了几杯,听见岳父兴高采烈地聊起二舅子婚事,忙和于小花一起来道喜。
于有德道,胜利,小花啊,我和你娘这次到阳城给二宝成亲,家里的事情辛苦你们啦。这次二宝成亲,因为离的远,时间又比较紧,没有来得及请你们和大宝他们一家过去,也没有请舅舅叔叔这些人,只能等以后他们添了丁再请你们喝酒。人没有到,喜糖喜酒不能少,二宝和二宝媳妇都捎了来。还给子恒、小志、小花、小玉都捎了礼物来。
罗胜利和小花道,爸,不用那么客气的。辛苦什么,都是自家屋里的事,你修世界,这是大好事,只要能帮上忙,是我们做儿女应该的。
于有德道,帮一两天忙可以,其他的日子是要算工钱的。你有一家一檐,要吃饭穿衣。过两天要上梁,还要你们多费心。
夫妻俩客气了一番,带着儿子罗子恒回家去了。当晚,于有德打起手电,在怀里揣了二包过滤嘴香烟,到顺老倌那里去看日子,看哪天是个黄道吉日,适宜上梁。第二天,耿月秋来了后,于有德叫上他和他商量上梁的日子。耿月秋又叫来了为首的老木匠赵满年。赵满年是个老木匠,年纪比于有德还大,已到了花甲之年。耿月秋介绍,赵满年十二岁开始学木匠,那个时候是学三年,帮一年,功夫扎实,也懂得一些老礼性。于有德上前装了烟,道,赵师傅,这次辛苦你啦。昨天耿老板告诉我这几天就要准备上梁的事情,请师师为主,还要请您已辛苦,再辛苦。
赵满年道,于嗲,您太客气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做手艺的只盼着东家发福发贵发子孙。我找了一下,三天后是这个月最好的黄道吉日,上梁婚嫁皆宜。据天气预报,这天还有小雨,真的是天赐吉日。当天的上午11时8分到下午3时,是最好的时辰。恭喜东家啦。
于有德道,赵师傅您年老位尊可别这么叫我。那就拜托两位师傅了。看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吩咐我们来采办。
赵满年道,还要请您准备一只威武的大公鸡、香烛、还有喜包。其实物什我会给您备好。
于有德道,现在喜包是用包子还是别的?
赵满年道,现在新社会大都是买的包子,或者做的粑粑。于有德道,受教啦。当下吩咐于三宝到银行换100块钱的二块的绿票子,买两张红纸,由于母做成包封;又吩咐三宝先天到镇上订99个包子,用于上梁当日撒包用。又给耿月秋和赵满年各准备了一个18块8角的红包。
三日后,天气晴和。于母娘屋里的兄弟妯娌都到齐了,妹妹妹夫也来了,一些侄儿侄女也来贺喜。于有德的两个弟弟全家大小都接了,队里队外的人也来了很多。
一早,师傅们将一支大梁用红绸子包裹起来,抬到二楼,只待吉时到来。
11时,赵满年穿着整齐,向房梁敬献三炷香,开始祭梁。只见他抓住大红公鸡,将嘴捏紧,割破鸡冠,将鸡血涂于大梁。这是取意“福”与“吉”;再给鸡灌酒,然后提着公鸡绕梁三圈。边走边说一些吉利话,祈祷房梁保佑全家平安、健康、顺利。
做完这一切,正好11时8分。正式开始上梁。匠人们把正梁抬到屋脊,在这个时候,主持人赵满年站在梁上进行唱彩,向在场的所有工人和亲友宣布上梁的吉祥话语。只听他吟道:
手提金鸡凤凰叫,祭梁金鸡吉星到;手端主家一杯酒,赞个天长与地久;手端主家二杯酒,荣华富贵代代有;手端主家三杯酒,子子孙孙封王侯。手拿主家一只鸡,生得头高尾又低;头戴金冠霞佩锦,身穿五彩羽毛衣。此鸡不是非凡之鸡,东家老板祭梁之鸡;主家今日屋上梁,喜逢黄道降吉祥,福星高照。
唱完彩,赵满年开始撒帐、接包的环节。只见赵满年开始是抓着包子红枣、莲子、糖果等物撒向房梁,以驱赶邪气和祈求平安,在场的所有人欢乐地张起围裙,摘下斗笠,或者用双手去接,或者从地上捡起掉落的彩包,分享喜庆和祝福。因为于有德准备的包子和糖果子多,在场的人基本上都能抢到、接到,大家欢乐成一团。扔完吃的东西,赵满年又唱了一段菜,并说,东家发财又发富,今天还给大家准备了红包。恭喜东家发财哦!说着抓 住红包像天女散花一般抛给前来看热闹的人们。这个时候,屋场里喜庆和欢乐进入高潮。
接包结束后,赵满年把已经喝醉酒的大红公鸡放在梁上,公鸡醉醺醺地从梁上飞下来,满地扑腾。于有德放起鞭炮和烟花,以驱赶邪气和庆祝房屋的顺利建成。公鸡在鞭炮的惊吓下,到处乱飞,最后补手快又逮住,成为最大的幸运者。
这个时候,天空中竟然真的飘起了麻麻细雨。赵满年高声道,天降祥瑞,风调雨顺,恭喜东家富贵万万年!
于有德买了一头猪,准备了丰盛的午餐招待师傅和顾客。附近的乡邻抢完彩包欢欢喜喜走了,来的亲戚和友人,开始吃流水席。
赵满年和耿月秋还有泥工木工师傅、帮忙师傅,亲戚友人纷纷向于有德及家人道喜,讲一些吉利的话。于有德满面红光,举着酒杯,一桌一桌敬酒,感谢大家的帮忙。而他的内心里,早已经醉啦。他没有想到,在他的有生之年,能修起这般威武的楼房,能闹出这么大的场面,他无数次地感谢祖宗、感谢菩萨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