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心柔正专注地吃着她的水果圣代,她的姿势很优雅,无名指和尾指蜷缩着,三指夹着长柄勺,从圣代小山上挖下一口的大小,张开粉润的双唇,将混杂着草莓丁和芒果丁的圣代含入口中。
她的嘴角没有沾上任何奶油或者果酱,这种文雅的吃相肯定是自小就被父母严厉监督才能养成的。
但暴饮暴食也绝不会是高知家庭的饮食习惯,更何况父母都是医生的情况下。
袁心柔正展现出她孩子气的一面,就在我的眼前。
不管这是否有损她的淑女形象,至少看到她吃得高兴,我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
尽管常言有云,女生体内有另一个专门负责甜点的胃,但从事实出发,正常人的胃只有一个,能够承载的食物也有限度。
袁心柔的动作越来越慢,在吃了大概一半以后干脆把长柄勺放下,双手托着腮苦恼地说:“唔,早知道中午不吃主食了,以前我都是一个人吃完的!”
“吃不完就算了吧,一下子吃太多冰的对肠胃也不好!”
袁心柔捧着自己柔软的脸颊肉,黑框眼镜后面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忽然说:“要不寓心你帮我吃完它吧!”
她把吃剩下一半的圣代往我这边推了过来:“能不浪费就尽量不浪费!”
嗯,男朋友必备技能之,解决女朋友赏赐的披萨边、麦香鱼的面包片、火锅里剩下的素菜……
有点不对劲,袁心柔可不是我女朋友!
但浪费粮食可耻!
我看了看推过来的圣代,它就像是喷发过的富士山,山腰上到处都是红的黄的,袁心柔没有挑着吃,她解决掉了原有山体的上半部分以及那些水果丁,下半部分大体上还是完整的。
放在托盘上的长柄勺仿佛在对我神秘低语,那是袁心柔使用过的勺子,它的前端还残留着奶油和其他晶莹的痕迹。
“真不吃了?”我向袁心柔确认一遍。
“不吃啦!”袁心柔马上摇头,“再吃真要长胖了!”
你其实可以再加油长一长的!
于是我招来了服务员,让他给我拿一个新的长柄勺过来。
我一口一口吃着袁心柔剩下来的水果圣代,草莓丁很新鲜,从脆爽的口感可以判断出来,但也很酸,因为它反季节了,而应季的芒果丁则是酸酸甜甜的。
圣代本体是带着奶香的甜,没有奇怪的味道,甜丝丝的。
比那日在湿地公园吃到的冰淇淋还要好吃。
我忽然注意到对面的袁心柔双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与此同时,她也开口了:“这家的圣代好吃吧?”
“好吃”我答道,“用的奶油质量不错,水果还都是新鲜的,就是贵了些,而且量太大了!心柔你以前到底是怎么一个人解决掉这一份的?”
“我只吃早饭呀!”
“……那确实吃得下!”
但这很容易把自己的肠胃折腾出毛病就是。
要不为何近些年的年轻人多发胃癌?
都没有好好吃饭、规律饮食!
“下周末有个漫展,寓心你会陪我去吗?”
“凌总……洛总监没空吗?”
按照凌瑶这三天两头在外地的模样,连袁心柔开药都要我陪同,漫展就别想她出现了,所以我途中改了口。
袁心柔眉眼间浮现出几分不悦:“为什么要问她们?瑶瑶要管的公司不止翎心传媒一家,她经常要去外地参加股东大会、剪彩仪式还有论坛讲座之类的,最近还忙着准备接手她家里那个集团的事,怎么可能陪我去逛漫展嘛!”
“还有妃妃是直播部门的总监,像这次颜小晴出事,她必须全程监控这件事的进展,配合法务部和公关部那边开展工作……”
先不讨论洛明妃,想到穿着洛丽塔小裙子的凌瑶出现在各个严肃的会场里,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有种浓浓的违和感。
“对唔住,是我考虑不周!”我马上道歉,“我当然会陪你去漫展!”
“嗯,那就好,我去买周六的门票!”
我骤然想起某辆不省心的小火车,接着说:“要带上左沐雨一起去吗?”
“唔,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以前木鱼鱼都是自己去的,你可以问问她?”
回想起来好像的确是这样,应该说,在我出现之前,袁心柔和左沐雨的关系貌似并没有现在这么亲近。
吃完半份圣代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压力,毕竟这东西本质上还是奶油,就是整个身体感觉凉飕飕的,好像一下子从盛夏穿越到了深秋,被空调一吹,手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得亏袁心柔选了一个有阳光的座位。
大概是因为这里属于老城区,外面的街道行人并不多,甜品店里也就一半的上座率,其中大半都是女性客人,除此之外便是陪着女朋友来的男同胞。
俗话说饱暖思那啥,我的面前的袁心柔文秀安静地沐浴在曦光下,小巧挺翘的鼻尖犹如发光的珍珠,刀刻般的下颚线秀美无限,雪白瘦长的天鹅颈仿佛由白玉雕琢出来一样。
秀色可餐。
我大胆开口:“心柔,我想给你拍照。”
袁心柔愕然回头:“拍照?现在吗?”
“对,就现在!”
袁心柔似乎有些紧张,她环顾四周,又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妥协了:“等我一下!”
她从包包里翻出化妆镜和粉饼盒,对着镜子给自己补妆,还用小梳子将额前的刘海梳理得整整齐齐。
补好妆,袁心柔把她的小工具塞回包里:“好啦!”
“我想用你的手机拍!”我说。
袁心柔又是一怔,她轻轻点头,将手机调成拍照模式递给我。
我没有要求她做出特殊的动作,因为文学少女只需要安静地坐在阳光和树荫,就能把她身上那份恬静的美好展现出来。
袁心柔也很清楚自己在演绎一个什么角色,她嘴角挂着淡雅的微笑,配合着我按快门的节奏,时而手扶眼镜,时而托腮凝思,时而轻弄黝黑发亮的三股辫,而我要做的,仅仅是用她的手机记录下每一个瞬间。
时近五点钟,我们走出了甜品店,坐上返回翎心传媒的地铁,我手扶着头顶的栏杆,而袁心柔则是一手揪住我抬起的上臂,一手操作着手机,给刚才拍下的那些照片修图。
袁心柔蓦然抬头,冲着我甜甜一笑:“拍得都很不错!修好了我给你发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