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明转身的那一刻，我也赶紧收回视线，却发现坐在对面的路小仙噙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你怎么笑得那么奇怪？”
“噗嗤，没，我只是想你应该不会被小郑掰弯吧？”
“我正儿八经的钢铁直男，性取向正常得一笔！嗯？”
我马上发现了华点，上身前倾压低声音问：“小仙，他弯的？”
路小仙笑吟吟地点头：“这里不少人都知道的。”
我心有余悸地瞥向吧台，恰好此时，正低头冲泡咖啡的郑天明微微抬头，朝我笑了笑，我只好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应对。
听说男人一开始健身都是为了泡好看的小姐姐，但在一段时间后，他们就发现健身的男人比女人更有吸引力，取向也慢慢转变成另一个方向……
我马上掐灭了心中想要开始健身的想法。
很快，郑天明将路小仙点的意式浓缩端上来，路小仙道了声谢谢，随即对我说：“来，帮我拍照，用你的手机。”
“用你的好一点，我手机没有调过滤镜和色调，拍出来效果可能不好。”
“嗯……也对！”
路小仙解除了手机的屏锁，打开摄像功能，然后递到我手里，整个过程非常迅速。
“那我先去忙别的事了。”郑天明丢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离开了咖啡厅。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男人。
于是我和路小仙就在咖啡厅了拍了十几分钟，身兼主播和模特两职的路小仙镜头感非常优秀，几乎不用我提醒就主动换成另一个姿势，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一双灵眸仿佛会勾魂一般，述说着含蓄的情思。
虽然路小仙的穿着算不上保守，但她没有刻意卖弄风情，更没有故意俯下上身或者炫耀大长腿，几十张照片风格清新唯美，除了光线上稍微偏暗，几乎可以原片直出。
路小仙一边滑动图片一边说：“寓心拍照不错啊！你是不是专门学过摄影？”
“也没有，就是稍微练过手。”
其实我也不过是有意模仿昨天洛明妃给袁心柔拍照的构图方式，身为专业摄影师的她自然知道怎样的构图才能拍出女孩子最美好的一面，而我只是将其中的一点皮毛套用到今天，就能轻松把路小仙给拍好。
当然，这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模特的底子太优秀，我几乎找不出能把路小仙拍难看的角度。
“我听说，寓心你现在是心柔的助理。”
“是啊，承蒙凌总看得起。”
路小仙托着腮，嘴角含笑看着我：“凌总的确很信任你，否则她不可能让你当心柔的助理。我应该算是最早一批来到翎心传媒的主播，所以多少知道心柔她的状况，凌总那两年真的很辛苦……”
“我姑且也是长期陪伴过一个抑郁症患者，所以这方面有些经验，而且，心柔她是个很坚强的人，她在积极面对自己的困难。”
“凌总她真是一个很好的人。”路小仙扭头看向窗外，“当年也是她把我从那条直播街上捡回来。”
我闻言失笑：“怎么说得好像是从街上领养小孩一样？”
“你不知道直播街吗？”路小仙斜眼瞅了我一眼，“很多平台的小主播都是从那条街开始，那时候我还在夜猫秀场直播，每到接近凌晨的时候，那条街会突然热闹起来，大家争着抢占光线最好的地方，把手机架架起来就原地开播了。不管刮风还是下雨，那里一直都很热闹，现在估计也是。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去那边见见世面。”
“好啊！”
路小仙露齿一笑，喝了口咖啡接着说：“当时我还有个经纪人，哎不过整个公司也就他一个经纪人了，那家伙追求过我，被我拒绝以后开始散播我的谣言，还故意注册小号在我的直播间诋毁我，害得我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粉丝咔咔掉。不管我怎么解释，粉丝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我默默握紧了拳头，路小仙的遭遇跟袁心柔的何其相像，都是被谣言中伤，都没有人愿意探寻真相，看客只会无脑跟风看戏，不知道风言风语一点一点积累起来足够摧毁一个人。
“那天我pk打输了，接受惩罚在外面淋雨淋了一分钟，身上那件白色t恤湿透了，低头就能看到自己的文胸，在那边躲雨的男人都在盯着我的上身看……就在惩罚进行到一半，凌总打着伞来到我身边，将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让我跟着她离开那里。”
怎么有种霸道总裁将自己离家出走的女人捞回家的感觉？
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我开口问：“当时凌总是不是穿着lolita裙子？”
“对啊，我当时还好奇，她穿着这么华丽的裙子怎么开的跑车，后面就发现她车技真的很好！”
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副画面，穿着如同人偶的凌瑶撑着伞在雨中来到路小仙身边，踮起脚尖给她披上外套，然后牵着她的手坐上名贵的跑车，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扬长离去。
莫名有点喜感。
“后来就是凌总替我交了五十万的合同违约金，让我离开那家mcN公司，加入翎心传媒，接着又给我流量扶持，很快我就在虎芽上面火了起来，这就是虎芽仙仙儿的直播生涯。”
在感慨路小仙坎坷人生的同时，我不禁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一个和路小仙有着同样遭遇的女孩，她没有路小仙的美貌和身材，也没有在那个下雨天遇到凌瑶这位贵人，这个女孩该如何走出困境？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具体答案，但我知道一定有这样遭遇的女孩，她们要面对的是更残酷的现实，路小仙不过是那个招人嫉妒的天选之人而已。
正因为从泥淖中成功走出来，路小仙才能在这里述说她苦涩的过往。
“对了小仙，现在你跟以前的那个经纪人没有联系了吧？”
“没有哦，我都把对方给拉黑了……怎么？”
我摇摇头。
路小仙敏锐地察觉到我的猜想，表情再次严肃下来：“寓心，你觉得有可能是他泄露了我的住址？但我之后搬了家，他应该不知道我新家的地址。”
“嗯，所以我也不确定。”
“其实……我现在混入了一个黑粉群，就是针对你的……”
“还有这种群啊！？”路小仙美眸一瞪，“让我看看！”
那个企鹅群是我在路小仙收到刀片后的当晚加上的，这里面除了像榜二这样打赏后发现无法获得主播青睐，进而因爱生恨的黑粉，也有对女主播抱有无差别敌意的小人，还有就是路小仙同行的粉丝。
他们就像苍蝇一样聚在这个群里，聊天记录里充满了污言秽语，而群主时不时将路小仙的“黑料”放出，这群黑粉就会陷入短暂的狂欢之中，好像一群进行邪恶仪式的邪教徒。
但所谓的黑料，不过是路小仙几年前尚显青涩的照片，或者是她还在夜猫秀场直播时的截图。
我从消息列表里翻出那个企鹅群打开，然后把手机推到路小仙面前：“小仙你的榜二老头就在里面，但群主不是他，群主应该是你的熟人，他手上有很多你以前的照片，还知道你违约的事，你以前的住址。”
路小仙拿起手机，点开那名群主的个人主页，眉头逐渐紧皱。
“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路小仙摇摇头：“不确定，但的确有可能是他。我去拜托凌总动用关系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