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谁跟你说我家姑娘是大夫了!”青黛冷笑,“我家姑娘一不在医馆,二没挂牌坐堂,少拿这些狗屁话来绑架姑娘,要真想治病,赶紧顺着这条路往前,去找雪老!”
彩蝶咬唇,一脸委屈,“我找了,可是他不愿意去治我家郡主,而且,话还讲得很难听……”
说什么但凡燕王府和狗,一律不治。
狗屁神医,根本就是一个不讲礼俗的邪医!
还有萧家大公子,就是个无情无义,冷心冷肺的人,亏她家郡主还打算今夜寻他。
可郡主病成这样,她在木屋院前站了许久,求了许久,对方始终连个面都不露,不知是当真不在屋里,还是避而不见。
青黛彻底没了耐心,手掌攥成拳扬起,“你再不走,我说话更难听,拳头打人也很难看!”
“你!!!”彩蝶望着将将停在鼻尖的拳头,差点气得一个仰倒,苏婳身边的人简直和苏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全是些油盐不进的主。
若是放在前两天,她定要让燕一他们教训教训她。
可现在燕一他们都走了,只能暂且忍下这口气,再去镇上请大夫。
青黛望着深一脚浅一脚往羊肠小道去的背影,嘴角冷冷勾起,欺负人的时候耀武扬威,如今需要她们姑娘了,还没个好脸色,真当她们姑娘是软柿子随便捏么?
她站在门口思忖片刻,一个纵身往老村长家去。
见老村长夫妇俩面色无异,屋里屋外并无蛇影,方飞身回村尾。
后院,苏婳听完事情经过,眉头轻拢起,“没牙的蛇?凡是蛇,皆有牙,只是有毒无毒,牙多牙少的区别,彩蝶可有说,这些蛇长得如何?”
青黛点头,“说是一条条全是三角头,麻绳粗,半人长,鳞片还是黑白交错。”
苏婳听罢,不由一愣,这不正是蝮蛇么?
两个多月前,她曾同俞风一道去伏虎山中寻找红霄花,在崖顶上碰见的两条蝮蛇王模样,可以说是一辈子忘不了,彩蝶嘴里吓人的蛇,不出意外就是小蝮蛇。
上河村临山,家中进蛇并不是稀奇事,但这么多条,就有些不对劲了。
而悬崖顶上的那窝小蝮蛇崽子,是俞风俞雨处理的,貌似是送到另一座山头去了,这些突然出现的蝮蛇,莫非和子琛有关?
青黛垂眸,望见少女眼下的青黑,不由心疼劝道:“姑娘,您早些歇息罢,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好。”苏婳敛去心神,笑着点点头,“你也早些睡,今夜辛苦了。”
“不辛苦,能和姑娘一起是青黛的福气。”青黛摇头笑笑,吹灭了油灯。
晕黄的灯火一熄,整个村尾彻底暗了下来,虫鸣蛙叫声由亢奋一点点变为沉寂。
天色微白,少年一身青衣短打,拎着大包袱走出村尾,待走到羊肠小道上,又回身望向青砖大瓦房,良久后,方攥紧拳头大步离开。
一直走到村口三丈开外,却见歪脖子梧桐树下,立着一个绛紫色身影。
苏三虎脚步一顿,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可眼前的绛紫色身影却是不曾消失,反而能清楚瞧见她眉间发前的白雾,“阿筝?你怎么会在这儿?”
少女转过身,勾唇一笑,拳头缓缓展开来,“喏,这个给你。”
苏三虎望着她掌心的黑色小陶瓶,微微愣神,“这是什么?”
“这个啊,是蛊宝宝手下第一大将。”阿筝挑挑眉,眼窝下泪痣潋滟,“若是在战场上碰着棘手的人,可以将它放出来,一口可以带走一人。”
“这么金贵的蛊虫,我不能要。”苏三虎赶忙摆手,蛊宝宝他是知道的,是蛊中之王,当时还救过覃玉成一命, 要想养出一只蛊都得耗费心血,更别提这么厉害的蛊虫。
“一个大男人,咋像个娘们唧唧废话?”阿筝直接将小陶瓶塞他手里,见他要往回推,抬脚退后一步,“我阿筝送出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理,若是不想要,直接丢了便是!”
“这……”苏三虎抿唇,手掌的陶瓶似还留有余温,灼人而滚烫。
“谢谢阿筝。”
“谢我做什么?”少女轻笑一声,“你若有个万一,小婳儿和婶子定会伤心,我不过是不想小婳儿和婶子伤心罢了。
快走吧,村口的马车在等你了。”
说罢,转身往山路去。
“阿筝!”苏三虎抬眸,望着紫色背影,扬声道:“听说北溟的酒很出名,待我回来,定给你带几坛上好的佳酿,你我痛饮一番。”
“好,我记下了。”少女脚步微顿,没再回头,只扬起手挥了挥,紫色的宽袖在空中扬起好看的弧度,犹如山间清冽的风。
马蹄声响起又淡去,随着山风渐渐消失在小道上。
苏婳特意起个早床,没想到却是扑了个空,“青黛,三哥是何时走的?”
青黛抿唇,“天还没亮时,三公子不让我们叫您,说是大家昨夜辛苦,让大伙儿都好好睡一觉,村口已经有爷安排好的马车,让姑娘不要担心。”
苏婳瞌睡醒了大半,说什么让大伙好好睡一觉,他这只怕是不想让大家面对离别难过!
“昨夜,我们准备的衣裳、药丸、吃食他可带上了?”
“三公子都带了的,足足装了一个半人高的大包袱。”青黛点点头,话到一半,声音低了许多,“只是夫人那里,如今正气得不轻……”
苏婳听言,赶忙穿上衣裳出去。
刚走到堂屋,便听得妇人响亮又略带嘶哑的大嗓门,“这个臭小子,竟然一声不吭就这么走了,我看他就是没将我们一家人放眼里,你们一个个地,有什么好哭的,赶紧将眼泪收一收,也不嫌丢人!”
这声音一落,啜泣声齐齐顿了顿,却是不降反升。
苏婳加快脚步,低低笑了笑,“娘,三哥这是怕我们难过,特意走得早些,此刻指不定正悄悄抹眼泪,您若是再骂他几句,可得眼泪喷嚏一起啰。”
“这个臭小子,就是该骂!”苏白氏嘴上不饶人,再出口的话却是软了下来。
“出门饺子回门面,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床,打算给他做顿鲜兔饺子,可这兔子杀好了,谁料,这臭小子早就走了,连被窝都是凉的,白瞎老娘的兔子了。”
苏婳笑着给她擦擦泪,“不白瞎!这兔子会生小兔子,三哥爱吃兔肉,听说京城离北溟不是很远,以后咱们将兔子带去京城,再做给三哥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