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永富正想拿起来仔细瞧瞧,可手刚伸出去,手腕处突然被什么击中,一阵钻心刺骨的疼从击中处蔓延至整个手掌。
痛得他右手猛地耷拉下来。
好巧不巧,沾上印泥的大拇指,正好按在方才签上的名字上。
孟永富望着白纸黑字落款的认罪书,以及掉在地上的小石子,心头疑窦更深。
下意识就想将认罪书给撕掉。
可斜刺里伸出的一只手比他更快,只见一道白影闪过,认罪书已经被夺了过去。
随即,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哎唷喂,我滴个老天娘啊,忙活一晚上,可算是到手了!
小婳儿,你快瞧瞧看,认罪书这样可算是成了?”
孟永富望着像是突然变了一个鬼的女鬼,身上犹如被一道惊雷劈过,一刹那被雷得外焦里嫩。
眼睁睁望着女鬼走到最后一个鬼兵跟前,将认罪书递过去。
而那个鬼兵,不是旁人,正是他一直恨得牙痒痒的苏婳!
男人猛地从地上窜起,差点将一口银牙给咬碎,“苏婳,是你!你竟然又来害我?!”
苏婳接过认罪书,仔仔细细看了几眼,才冲气急败坏的男人摇摇头,“不,我不是在害你,我只是让你为你杀的人,犯的错付出应有的代价,让死不瞑目的郑家人能沉冤得雪。”
“就凭你?哈哈哈哈哈哈……”孟永富听言,随即大笑出声,“你不会以为一张认罪书就能说明什么吧?
不过是你记恨我,逼我写下认罪书,想栽赃陷害我罢了,可没有任何说服力!”
“是吗?”苏婳嘴角冷勾起,随即将认罪书递给前头的鬼兵,温声道:“徐官爷,今日辛苦各位弟兄了。”
“苏姑娘言重了,为百姓分忧解难本就是我们当差的分内之事。”徐衙役小心收好认罪书。
随即扯下套在衣裳外的‘鬼衣’,望向其余‘鬼兵’:“你们将孟永富铐上,再将里头的孟福带上,收拾收拾,便回县衙交差。”
孟永富望着一个个黑蓝色皂衣身影,脸上笑意悉数僵在嘴角。
这个所谓的徐衙役他不认识,可眼前给他上镣铐的,分明就是他前几日从县衙请来的胖衙役。
这怎么可能?
难不成苏婳从一开始就算好了?
可郑家的事情,他明明做得天衣无缝,现在过去三年多,郑家夫妇的骨头都要化了,她又怎么会知道?!
还精心布了这么一个鬼局。
他本以为只要死不认账,咬死认罪书是苏婳逼他签下的就行,如今,这么多衙役全看在眼里,怕是再无翻身之地。
这个苏婳,分明就是要他死!
如此大的动静,听声过来的村民们越来越多,可奈何孟家围墙太高,便只能从孟家门缝里瞧得一两分。
胖衙役见状,索性上前将大门打开,简单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村民们听完,顿时震惊不已。
“天哪!孟家一朝富贵,没想到却是杀人夺财所得!”
“难怪孟家开面馆不过三年时间,却是足足买了二百亩地,原来全是抢的别人家的银子。”
“整整三条人命啊,其中还有一个肚子里没出世的娃娃,这孟永富怎么下得去手?”
“孟家向来心黑,却也没料到竟能黑到这般地步,简直是丧心病狂,畜生不如!这样的人若是继续留在上河村,指不定我们村里哪一家就得成为下一个郑家啊!”
“对啊,孟家绝对不能再留在村子里,有这样的杀人犯,咱们村子里不仅再抬不起头,每日睡觉都睡不安宁啊,村长,咱们必须将孟家人赶出上河村!”
“将孟家赶出上河村!赶出上河村!赶出上河村……”
苏成德亦是脸色墨黑。
光是想想他们上河村有如此一个杀人犯,谁能不脊背寒凉,这孟家,确实留不得了。
孟福被衙役推出房门,听得一声声斥责,气急败坏就是一顿吼,“想赶我们一家出村,你们凭什么?
人是我爹杀的,又不是我杀的,关我什么事!
这里是我家,地是我孟家的,房子一砖一瓦都是我孟家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赶我们走?”
众村民听言,静默了一瞬。
按理说,这老爹杀的人,确实同儿子无关,可孟家上下没一个好的,保不准这孟福以后比孟永富还坏。
若将他留下,就相当于留了一个不定时危险在身边,便是时刻提防都没法安心。
孟永富却是气得一个仰倒,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早知道要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不如生个叉烧。
“这是你家?没资格赶你走?孟福,你是不是忘了,没有你爹杀人夺财,你一家仍在住草垛子,能建这房子?”苏婳听得冷笑出声。
“如今事情真相大白,这房子自是该归还给郑家。
还有你爹抢郑家的一千两,亦是得一一奉还。”
“还给郑家人?”孟福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胖脸上全是不屑,“郑家早就死光了,还什么?难不成还给给他们买纸钱烧么?”
苏婳杏眸微沉,“你不是说,杀郑家人的事和你根本没关系么?那你又如何得知郑家人早就死光了?”
孟福眸光闪了闪,“我,我刚才听你们说了一嘴,怎么了?难不成郑家还有活人不成?”
“胡说八道!”苏婳扬眸,眸中一片冷凝,“从开始到最后,从来没人说过,郑家人是不是死光这个问题,孟福,你怕并没你自己说的那么清白吧?”
孟福不敢再说话,而是下意识看了孟永富一眼。
可后者却是完全沉在自己世界里,好半晌过去,才猛地一拍额头,“苏婳,是不是郑家那个小娃娃还没死,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