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苏二虎瞧着妇人满脸惺忪的样子,一直阴沉沉的脸上忽地勾起一抹笑。
“婳儿现在在外头不知所踪、生死未卜,全家人都在合心合力寻人,大郎二郎春花三个小孩子也一直守在院门口等消息,甚至是家里的狗崽子和虎崽子都忙前忙后帮忙。
你倒好,一个做二嫂的,居然能在屋子里睡得昏天黑地。
我苏二虎究竟是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钱氏听着男人一字一句的话语,先前的瞌睡一瞬间消去大半。
在苏白氏她们离开后,她其实也是在院子里等着的,可等着等着,脑袋就困倦得紧,便想着先到屋子里来眯一会儿。
反正苏婳本事大,又一身大力,即便在外头遇着什么也只有她揍人的份,铁定出不了什么事,在院子里等也是瞎等,还不如睡一觉来得实在。
只是这一睡,就直接睡了过去,连自家男人已经回到家都没听到。
当然,小姑子在丈夫眼里有多重要,她是清楚的,这些话想想就罢了,肯定不能说出来的。
钱氏急急忙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往日那样拉住自己丈夫温声细语解释。
然而,还不待她靠近,伸出去的手就已经被男人一把拍掉,脸上更是嫌恶至极,“别碰我!免得叫人恶心。
果真是有什么样的哥哥,就有什么样的妹妹。
当初要是知道你老钱家是这样一家子蛇蝎心肠的人,我苏二虎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绝对不会娶你。”
钱氏被男人嫌恶的动作刺激得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她不过是睡了几个时辰,又不是去偷汉子了,至于这么对她吗?
而且,说她就算了,还骂她哥哥,骂她娘家蛇蝎心肠,钱氏越听越觉得不得劲,先前滋生出的一点点愧疚也没了。
“二虎哥,你说这些话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我承认,今日是我不对,但我只是等得太困才睡过去,并不是故意没等婳儿。
可你不该来编排我哥哥,指责我娘家,婳儿失踪,又不干我娘家的事……”
“我过分?钱大宝拿婳儿作伐子要银子难道就不过分!”苏二虎看着钱氏,脸色一反往常的冷凝。
“我且问你,你哥要五百两银子换婳儿消息的事,你究竟知不知情?”
钱氏听得这话,顿时愣在了原地,整个人都是懵的,“你在说什么,什么五百两银子换婳儿消息?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啊。
还有,这事情跟我哥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一觉醒来,苏婳失踪的事竟然同她哥牵扯到了一起。
苏二虎瞧她面色似是做不得假,眉头更是皱得死死,“如果当真不知情,那岳……你娘九天前偷偷摸摸来上河村找你,难不成就只是为了半匹云缎么?”
钱氏心头一惊,她还以为,那一日的事情她做得很隐秘,没想到苏二虎却是早就知道了。
可是,那几日家里赶着做家具还有苏婳说的劳什子防水水管,苏家兄弟从县里一回家就立马去后山砍树去了,她娘来的时候,苏二虎根本就不在家里啊。
这时,门扉吱呀一声响。
一转头,便见门缝里露出春花小半张脸。
钱氏瞧着春花,丹凤眼瞬时眯起,“是你是不是?是不是你在你爹面前乱嚼舌根子?”
她越说越觉得对,当日她给老娘拿云缎的时候,恰巧被春花撞见,不是她和苏二虎告状,又能是谁?
她想到方才被男人冤枉指责的委屈,抬手罩着春花屁股就是两个巴掌下去。
力道之大,直接打得春花哇地一下哭出声来。
可钱氏满心怒火,见她哭脸,更是大声怒骂,“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乱嚼舌根子,轻轻打你两下居然还有脸哭?
娘平日怎么教你的?好的不学尽会学坏,当真是白生了你个丫头片子……”
“够了,你自己做了错事,打孩子做什么!”眼见钱氏还要上手,苏二虎连忙将春花拉到自己身后。
替她擦了擦眼泪后,看向妇人的眼神更凉了些,“这事情跟春花没有关系。
是我当时扛木头回来,瞧着你娘拿着一个包袱从篱笆墙离开,后面才发现屋子里的云缎少了半匹。”
钱氏闻声,知道自己错怪了春花,可当娘的总不可能跟女儿去低头道歉。
只抿抿唇同苏二虎解释,“我哥不久在清水县被世家子打断一只手,家里的银子又全给我买生子药吃了,连治手的银子都拿不出。
我便想着,先将这云缎借半匹给大哥去治手,待他以后找着活计,再慢慢还与我们。”
“究竟是借还是给,你心里有数。”苏二虎并不买账,脸色反而更加难看。
“云缎难得,一匹就够普通人家十数年嚼用,若非婳儿心中装着你这个二嫂,怎么可能说送就送你?
倒是你看看你自己,心中可曾记得婳儿半点好?
还有你那个哥哥钱大宝,用婳儿送的布匹去换买药钱,到头来,却还用婳儿的消息要挟我老苏家要五百两银子。
临了,得了五百两还嫌少,狮子大开口再要五百两。
你说,你们钱家究竟是些什么人?
便是山里的中山狼,都没你们钱家心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