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府,临风院。
覃玉成躺在榻上还未入睡,房间里烛火早已灭掉,但他躺在床榻上,依旧时不时翻个身瞧一眼墙角。
准确地说,是看墙角处的三株林檎苗。
李家在汤山府的玉矿今日出了一批新货,他想到先前同婳儿约好的赌石街大赛,便同母亲一块往汤山府走了一趟,倒还真有不少好玉石。
回府后,听得婳儿白日送来林檎苗,心中更是欢喜,没想到在西戎被视为国树的林檎,居然真被婳儿扦插了出来,而且,一出手就是三棵林檎。
只待这林檎明日交与庄子里的果农种下,待两三年后,林檎树苗长大,结出林檎果,完全可以将李家的生意推得更上一层楼,届时,若是运用得好,甚至能将李家如今的困局给打破。
而这一切,全是婳儿带来的。
覃玉成双眸轻阖,嘴角却是勾得老高,从苍梧镇初次见面到今日,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就像是一个永远没有底的百宝箱一样……
突然,窗外刺啦一声响。
少年嘴角笑意僵住,是剑出鞘的声音!
他翻身坐起,手腕翻转,娴熟地将枕头下的短剑攥在手中,又听得阿财冷喝声从窗口渗入,“什么人?竟敢大半夜敢来覃府作祟!”
旋即,是一道冰冷冷的男人声音。
“让覃玉成出来,我有事要问他。”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在覃玉成耳中,却是熟悉得紧。
是他?他大晚上来覃家院子里做什么!
他跟萧锦寒只不过在上河村见过一面,可不是能半夜看月亮唠嗑的关系。
不过,跟婳儿有关的人,他都不想错过。
覃玉成三下五除二披上衣裳,刚推门出去,便同男人的目光对上,比起先前所见时的清冷,萧锦寒此刻更是冷得像是一块冰,没有一丝温度。
覃玉成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
却听得对方薄凉的声音已然响起,“婳儿今日可曾来过覃府?”
覃玉成被这话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来过啊,怎么……”
他话没说完,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大力提了起来,男人阴鸷的面容倏然在眼前放大,“婳儿今日是什么时候到的覃府,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既然是来过覃府,而不是在覃府。
说明婳儿是在到覃府之后不见的,可清水县这么大地方,婳儿又能去哪儿?
“萧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你快放开我家公子啊……”阿财见萧锦寒一把提住覃玉成肩膀,急得握剑的手都在动。
幸好,只是一瞬,萧锦寒就将人松开来。
覃玉成大喘一口气,瞌睡一瞬间消得干干净净,双眸惊诧不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婳儿从覃府离开后没有回上河村吗?”
“嗯。”萧锦寒冷然应声。
阿财也终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股脑将苏婳今日送林檎的事说了。
早知道会这样,苏姑娘拒绝他相送的时候,他就应该死皮赖脸一些,直接将人送到苏家三兄弟那儿才对。
萧锦寒听完,一下就抓住了重点,“你是说,婳儿离开后,往覃府西侧方向去了?”
“是。”阿财点点头。
他下晌时,是等苏婳的身影彻底不见后才回府的,覃府在清水县城东青衣巷,而苏家三兄弟所在的苏记饭馆在城东与城西交界处,所以,他以为苏姑娘是要去苏记饭馆,便没多想。
“多谢。”萧锦寒点头,便要离开。
一低头,却见袖子被人扯住,赫然对上少年玉面,“我对清水县熟悉,这里里外外角角落落,我都去过,由我来找人。”
萧锦寒定定瞧他一眼,“婳儿的事有蹊跷……”
不待他说完,覃玉成已经点了点头,“我知道分寸,今日之事绝不让外人知晓。”
待萧锦寒回到覃府后门外,俞风已经带着一众黑衣人在马车外等候, “爷,可有苏姑娘的消息了?”
男人颔首,“婳儿今日未时中,出覃府后往西侧去了,从现在开始,自覃府往西,每一条街道,每一道巷子,每一处角落,都不要放过。
另外,去一个人通知雪老,让他将引香蝶一同带来。”
“是。”俞风抱拳应下。
连忙带着黑衣人四散而去。
萧锦寒看一眼怀里的小黑狗,抬步上了马车,“苏婶子,婳儿现在不在覃府,寻人的时间可能不会那么快,不如我先送婶子回村?”
苏白氏坐在马车内,将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见萧锦寒要送她离开,立马摆手拒绝,“锦寒小子你不用担心我,不找到婳儿,我是不可能回去的。”
说罢,便搀着苏二虎跳下马车。
一同往覃府西侧寻去。
萧锦寒见状,也不再多劝,抱着小黑狗一同往西边去。
不久后,一行轻巧的身影自覃府鱼贯而出,几个起跳,便消失在清水县各个角落。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上河村。
赵氏同苏穗、苏大郎三兄妹、大妞小白二虎一同站在院门口,月光将五人二虎的影子拉得很长。
人和虎全伸长了脖子往外瞧,不知多久过去,终是看到一个黑影往村尾走来。
小孩儿眼尖,苏二郎看到人影的当下就蹦了起来,“回来了,回来了,是小姑回来了……”
“小声点,别乱说话。”苏大郎瞪他一眼,眉头皱起,“小姑怎么可能会这么矮,这么小,这人根本不是小姑!”
果然,当黑影越走越近,苏家人才发现,来人根本不是苏婳,而是村口老刘头家的小孙孙,刘阿毛。
阿毛深一脚浅一脚走到苏家院外。
不待喘口气,直接开口道:“赵婶子,方才有人跟我说,你们要是想知道消息,便立马拿五百两银子去三十里外的小黑山山脚下。”